春杏村起得早的人,一看見溫顏家門口全是血跡,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來人啊!死人了!」
「快來人,有血!」
陶石帶著一群人過來,發現死在溫顏家門口的,竟然是溫南風。吃驚道:「他……他不是在牢里嗎?怎麼回來了?」
「還真是溫南風!」
村民圍在一起嘀咕,陶石連忙叫人去通知衙門。而後對門內喊道:「老溫!你還在不在?!」
溫顏開門,「父親去鎮子上,有點事情耽擱了,還沒回來。」
「小顏,你在也行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溫南風會在這裡?還死了呢?」
溫顏眼眶一紅,「陶叔,您可得給我作證。」
「昨夜我聽見屋子外有動靜,就起身查看。沒想到是王荷和她女兒,兩人被溫南風打傷,想要騙我出去。還好我留了個心眼,讓家中的表侄兒昨日回來了住了幾天,會點拳腳功夫,這才把他制伏,否則,您今天來看見的,就是我們一家五口的屍體了!」
陶石大驚失色,「那、那王荷呢?」
溫顏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我讓我侄兒送她去鎮子上看大夫去了。」
「王荷有沒有受傷?」
溫顏點點頭,「不過沒有傷到性命。」
「這個溫南風真不是人啊,竟然對這一家子老弱婦孺動手。」
「溫妹子你別怕,我們都是證人!」
牛老大和牛大嫂也在人群里,堅決擁護溫顏。
日頭上升,官差終於來了。
一同來的還有馬文正,他如今卸了縣丞的身份,沒有一官半職,在家全心全意考科舉。
聽聞溫南風來找溫顏,他心中放心不下,也一起跟著過來了。
溫顏又將自己的遭遇與官差說了,對方顯然不想過多糾纏,給溫南風收屍離開。
馬文正欲言又止,看見她臉頰上還有一滴淚水未乾,淚水晶瑩剔透,溫顏的臉嬌嫩細膩。指尖微動,忍不住伸出手去擦。
那張臉卻迅速躲開了。
「馬公子,請自重。」
溫顏聲音冷淡,審視一般看著他。
似是被這眼神刺傷,馬文正反而更想要進一步,「溫顏,那日驚鴻一瞥,我整顆心就落在了你身上。」
村民與溫顏有一段距離,她並不怕被人聽到,但是馬文正特意挑選了這麼遠的地方與她說話,這行為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溫顏忍不住笑了,笑得馬文正臉色臊紅。
「馬公子,我且問你一句。你說出這種話,可是想要與我這個寡婦在一起?你不介意我有四個孩子?」
馬文正點點頭:「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
「好,那我再問你。馬縣令知道你的心思嗎?」
溫顏定定地看著他,讓他無從遁形。
「不知道,但是這和他沒有關係。我喜歡誰,想要娶誰,都是我自己的事情。」馬文正摸著自己的心口,「溫顏,我是真心的。」
「我現在只想要養好幾個孩子,不想情感上的事情。」
「我可以等!」
溫顏看著面前馬文正這冥頑不靈的樣子,搖搖頭,「那我給你一個機會。」
馬文正眼睛一亮。
「跟我掰手腕,如果我贏,那我們就只當個普通朋友,如果你贏了,我就答應你。」
馬文正眼睛一亮又一亮,對他來說,這就跟溫顏答應他了沒什麼兩樣。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掰不過一個小女子麼?
他伸出手,說:「來。」
溫顏勾起笑容,伸出手實力碾壓。
馬文正呆愣地看著自己隱隱作痛的手腕,苦笑道:「原本以為你是給一個機會,卻沒想到……」
嘴唇囁嚅,還想再說什麼,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垂頭喪氣地走了。
偷看到這一幕的萬萱做了個鬼臉,「我才不要這個叔叔做我爹爹,想和娘親比力氣,還早著呢,這個叔叔說不定連我都比不過。」
萬和學著她扒門,也做了個鬼臉。
溫顏留在家裡照看孩子,沒過多久,溫延古就回來了,慌慌張張衣服扣子都漏掉了一顆,抓著溫顏上上下下看了許久,確認她沒事才鬆了口氣。
「小顏,事情我都聽老大說了,沒想到我這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竟然還被人騙了。」
溫延古嘆了口氣,十分自責。
溫顏笑著安慰他,「那個劉允渡是衝著清淮來的,就算您不帶著他,他也會想方設法地過來。不過您確實有件事情做得不對。」
「什麼事情?」溫延古連忙問。
「冬菱當初和您說了,但是您不信她,小孩的心可是傷了許多呢。」
溫延古連連稱是,開始琢磨怎麼和萬冬菱聊聊。
溫顏估摸著這一大群人差不多中午就能回來,人多的飯又得是另一種做法。
先是做了一大鍋米飯,做好後盛在木桶里,蓋上蓋子裹上被子,放在爐灶旁邊,這邊的溫度比較高,不容易冷。
大鍋菜做個比較常見的酸菜燉粉條。
五花肉煎出油,放入香料炒出香味。
簡單調味之後加入捏干水分的酸菜,慢慢一大盆,比人臉還要大許多。
翻炒均勻,加入一碗水煮開,再稍微調味,放入紅薯粉絲燜煮。
「娘!我們回來了!」萬夏青一回到家裡,就吵吵嚷嚷地走過來,「娘做的啥,好香!」
溫顏笑著出門看了眼,王荷以及一大早就聞訊趕過去的王大娘,全都回來了。
「王大娘,今天和王荷一起留在我家吃。你們家的桌子麻煩搬過來一下,咱們拼一下桌子。」
王大娘連忙擺手,她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不行,小顏,這太麻煩了。我過來就是想跟你道個謝……」
「行了,別客氣了。二寶,去搬吧。」
「好嘞。」
萬萱也跑出去:「我也去我也去!」
王荷把孩子交給王大娘,進到廚房幫忙。
溫顏沒有拒絕,王荷這人從不喜歡欠人人情。
「小顏,謝謝你。」
「謝什麼?」溫顏掀開鍋蓋,翻滾的水蒸氣一下子掩蓋住兩人的神色,「要說我還得跟你說對不住。不然你也不會受這無妄之災。」
王荷擦掉眼角的眼淚,「小顏,還記得上次你說會幫我,不知道還算話嗎?」
「當然算。」溫顏把一大盆的酸菜燉粉條交給王荷,「不過,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王荷的肚子適時的響了一聲,臉色臊得通紅,「好。」
兩張四方小桌拼在一起,鍋里的菜分成兩盆,一桌一個。
十個人吃得熱火朝天,到最後米飯和炒菜幾乎都沒剩。
眾人坐在凳子上聊天,忽然門被敲響了,門上還有破洞,大家一轉頭就能看見門上的裂縫上出現了一隻眼睛,好似長在那上面一般。
眼睛的主人盯著他們,用力拍門:「王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