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的門被敲響。
萬萱開門,「誰呀?」
是一個不認識的姨姨。
王荷扯開一個難看的笑容:「溫顏在嗎?」
「娘親!」萬萱對著裡面喊,「有人找你!」
這孩子竟然是溫顏的女兒,看起來只比她女兒大一點,卻圓潤可愛。而自己的女兒,明明應該是最可愛的年紀,卻瘦巴巴的,像個柴火,填進鍋底一下子就能燒沒了。
王荷心中酸澀。
溫顏出來,見著面前的人,瘦弱枯黃,有些不敢和記憶里的人對上號,「阿荷?」
渾渾噩噩的王荷聽見這一聲,抬起頭來卻看見了一張與年輕時幾乎無二的臉,甚至比以前要更美了。
「小顏?」
溫顏點點頭,面色凝重的看著她臉上的傷痕,「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這樣的溫顏,王荷是斷然不想如此不要臉面的討食,但是一想到家中的孩子,閉了閉眼睛,將碗端出去:「小顏,我……我想拿饃饃換你幾個肉包子。」
碗中放著滿滿的玉米饃饃。
溫顏笑了笑,「別見外。」
轉身回屋拿了六個肉包子,三個用碗盛著給她:「王大娘也幫了我許多,況且咱們倆這個關係,你別說換,就是來我家吃也行啊。」
王荷胡亂的點點頭,手中的包子放佛有千斤重,「這怎麼行呢?」
溫顏又將布包著的三個,偷偷塞進她的衣服里:「給孩子吃。」
頓了頓,她握住王荷的手,鄭重地在她耳邊說:「阿荷,有什麼事情沒法解決一定要來找我,我會幫你。」
王荷沒有回答,轉身走了,眼淚卻簌簌落下。
溫顏嘆了口氣,只希望王荷能把食物藏好,別被那家暴男搶走了才是。記憶之中的王荷十分漂亮,現在卻被搓磨成這個樣子……只是,她又不能衝進王家給那男人一頓揍。
這不是長久之法,她現在能說的就是這些,而到底要不要徹底擺脫這個男人則要看王荷的選擇。
溫顏到底還是沒有等到王荷過來找她,只知道當天晚上她就和桂鵬一起回去了。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卻也只能等待時機。
終於到了初三,集市開了。
這次萬萱仍舊要跟著她一起去,她說要去感謝仲景堂的大夫,多虧了他小白才會好。
小黑驢現在也已經長大,騎著十分穩當,坐兩個人也絲毫不在話下。
將萬萱送去仲景堂,母女倆找了一圈沒找到水經略,只能找人打聽。
那抓藥的藥童一見她們二人,立馬眼睛一亮,「難道是溫娘子嗎?」
溫顏點點頭,心中卻有些奇怪,他為何是這種反應。
藥童連忙往藥堂內引:「兩位隨我過來,水先生就在裡面。」
還未等兩人進那道門,卻被一個男人的身影撞了一下。只是溫顏如今力氣極大,這男人原本想要撞過她的肩膀走進去,沒想到不僅沒撞倒,反而自己趔趄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那青年怒氣沖沖地抬頭,驚疑不定,「居然又是你!」
溫顏也認出來了,不就是當初不肯收她的藥材的那位大夫嗎?
藥童連忙擋在溫顏面前,「宋詳,你已經不是我仲景堂的大夫了,如今不可隨意出入這裡!」
宋詳也沒管藥童說什麼,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溫顏身上:「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溫顏有點無語:「和你有關係麼?」
「你又是來賣藥材的?真是屢教不改。」
溫顏覺得好笑,「你自己都被趕出仲景堂了,怎麼還想對我說教不成?」
「你!」宋詳啞口無言,憤怒道,「你就是小人得志,我此次來就是為了問清楚,到底我是得罪了什麼人,水大夫要把我趕出去!」
正在爭執間,江善和水經略走了出來。
一看見溫顏和萬萱,水經略眼前一亮,「你們來了,快進來。」
「水大夫!水大夫!是我!宋詳!」
終於水經略發現了旁邊站著的青年,眉頭皺起,「你怎麼來了?」
宋詳眼睛發紅,滿心愧疚道:「水大夫,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我回去反思了很久,已經徹底改過自新了!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萬萱偷偷在溫顏耳邊問:「娘親,這位叔叔為什麼要揉眼睛?是不是哭不出來?好笨哦,眼淚不是隨便眨眨眼睛就有嗎?」
萬萱說話並不小聲,在場幾位都聽到了,甚至有人發出了淡淡的譏笑聲。這人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竟然連裝哭的法子都用上,真叫人恥笑。
宋詳臉色通紅,還是不肯離開。
「哦?」水經略問,「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裡了?」
宋詳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水經略搖搖頭,對溫顏母子說:「兩位裡面請。」
宋詳見了,質問道:「為什麼她們能進去?」
江善終於忍不住了,怒罵:「還敢說,當初這位夫人帶著一個上上品的人參過來賣,結果呢,就因為你叭叭的幾句話就把人給趕走了,讓我們損失極重!還敢回來!」
宋詳愣住,他得罪的竟然是這個女子?這個女子身上竟然真的有藥材售賣?
心中一團亂麻,只能看著溫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就算是再後悔,時間也沒辦法倒流了。
江善的話不僅解開了宋詳的困惑,也解開了溫顏的。原來藥堂對她態度如此恭敬是因為人參,難怪呢。
帶著溫顏到了後面的屋子裡,呈上茶水。
水經略咳嗽了一聲,原本不想這麼快進入話題的,但是江善這老傢伙急躁的很,一上來就突突全說了。
「溫娘子,我的確是對藥堂吩咐,若是下次看見你過來一定要留下你。不過,上次見你時我還未知你的身份,因此對這個孩子也是真的合眼緣。」
萬萱聽見他談論自己,揚起腦袋對著他嘻嘻笑。
溫顏頷首:「水大夫不必解釋,我也後來才知道,您就是仲景堂的御醫之一。」
兩人客套寒暄,江善忍不住打斷他們,「說正事,姑娘,你那人參到底還沒有有?為何會如此奇特?在哪裡採摘?」
溫顏也不藏著掖著,畢竟她此次出來的目的就是售賣藥材:「不滿二位,藥材我這裡的確還有。」
兩位老大夫都是眼前一亮,「當真?」
「當真,不過,當初我急需銀錢,是岳家的莫管家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所以我還是打算先與岳家商量,若是他們同意勻一些給仲景堂,那我也沒有問題。」
溫顏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