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聽王鳩提了一嘴,還以為只是他誇張了。
沒想到,竟然真的來請萬冬菱。
白全德見溫顏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不由得提高了聲音,想要給溫顏科普:「這個蓬萊書院,可不是咱們這種地方能比的。人家書院可是整個彭城最大的書院,每年能夠考上舉人的更是數不勝數,更別提這裡面還出過十幾個狀元,是所有讀書人都嚮往的地方!」
聽他這麼賣力的介紹,溫顏都不好意思裝作不知道這個書院,「但是,我們也不是非要去的吧?」
白全德驚訝地看著她,好似她做了什麼讓人無法容忍的事情。
良久,他說:「院長,你還是問問冬菱那孩子,說不定她想去呢?」
溫顏自然是要問的,但是偏偏不巧的是,萬冬菱今天不在。
萬冬菱溫習的時候十分痴魔,溫顏見她已經半個月都沒怎麼出門,就讓她出去幫忙買點肉和菜回來,順便接萬萱。雖說是騎著驢去的,但是光是在街上走一圈,這長度也足夠鍛鍊鍛鍊她的手腳了。
於是到了最後,溫顏就跟白全德約好了,明日帶著她一起去見見這位蓬萊書院來的先生。
但是巧合的是,在萬冬菱接上萬萱之後,卻正好被同在醫館的景泰書院的人碰上了。
那人認得萬冬菱,之前她和溫顏一起來景泰書院,當時笑話他畫烏龜的,就是他們。因此印象非常深刻。
「等等我!」那人捂著肚子,連連衝著萬冬菱招手,「你就是萬姑娘,還記得我嗎?」
萬冬菱笑了笑,「你是景泰書院的人?」
徐靜行還以為萬冬菱想起他是因為他的烏龜,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被你認出來了。」
萬萱和萬冬菱對視一眼,前者說:「很難嗎?這位大哥哥身上的衣服上就是景泰書院的衣服呀?」
徐靜行看了眼自己身上,又憨憨地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
「以為是什麼?」萬冬菱問,笑容沉靜內斂,一點也不像個十二歲的孩子。
「沒什麼……」徐靜行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你為何還在這裡?我聽說蓬萊書院的人來了,特意邀請你去彭城借學,你沒有碰見白院長?」
蓬萊書院……萬冬菱自然知道這個書院,在彭城,幾乎所有讀書人都想要進入這個書院學習。
白院長既然娶了她家裡,那應該是錯過了。
「那你就隨我一起去書院吧,我估計你從這裡出發,比你從家裡出發還要快些。」徐靜行出自真心的希望萬冬菱能夠去蓬萊書院,畢竟這地方可是他夢想中的學府。
萬冬菱不置可否,她也好奇這蓬萊書院到底是何方神聖。
若是想要拉攏人才,不等院試一結束就過來請,反而現在過了快要一年了,才過來找她,真是奇怪。
幾人穿過街巷,來到了景泰書院前。
還未靠近,幾個站在門口眼巴巴看著這邊的書生就連忙跑過來,七嘴八舌地跟萬冬菱攀交情。
徐靜行拉著萬冬菱,連忙走到院子裡。
有先生正在院子裡招待一個年輕男子,這男子看起來十七八歲,穿著淺色青衫,手中握著一把摺扇,面若桃花。
「萬姑娘來了!」
男子轉過頭來,看見萬冬菱眼中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又恢復了尋常,嘴角噙著笑意,站起身來,風流倜儻地拱手:「原來萬秀才不僅寫了一手好文章,竟是個如此美貌的姑娘。」
萬冬菱看著他,微微頷首:「您是?」
不等旁邊的先生介紹,他立馬上前一步開口:「在下蓬萊書院院長之子,廖竹,見過萬姑娘。」
萬冬菱微微笑道:「廖公子,不知找我何事?」
廖竹將她帶入席間,「萬姑娘,實不相瞞,之前讀了您在鄉試上的文章,驚為天人!蓬萊書院專為天下讀書人而立,萬姑娘有如此才華,何不去蓬萊書院讀書?那舉人豈不是囊中之物?」
廖竹這話說了,周圍的學子們全都酸了。
居然把舉人說成是囊中之物,不過蓬萊書院的確有這個本事。
不約而同的看向萬冬菱,她肯定會答應的吧,畢竟蓬萊書院可是天下人都想去的地方。
萬冬菱微微笑著,「蓬萊書院這麼遠,我需要回家同母親商量。」
廖竹欣然同意,在他看來,這群沒眼界的土包子,一聽到蓬萊書院,還不得快馬加鞭地收拾了去彭城,不會有人不同意。
廖竹又說:「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萬姑娘能否答應。」
「請說。」
「到現在,廖某也只看到了萬姑娘的一篇文章……能否請萬姑娘借彭城春日勝景,寫一篇八股文?或者寫一首詩?」廖竹臉上儘是崇拜之色,「若是能得萬姑娘墨寶,廖竹定當珍藏。」
萬冬菱覺得這個廖竹有點奇怪,但是哪裡奇怪她又說不上來。
不過就是寫點東西,萬冬菱略微思索,微微頷首,「那就獻醜了。」
廖竹連忙拿來筆墨紙硯,趁著萬冬菱思索的功夫,給她研墨,鋪平紙張。
萬冬菱幾乎沒怎麼思索便落筆,不多時,一首春日雜詠便躍然紙上。
等她寫完,廖竹急急拿起紙張,初看便覺得讚嘆,許久之後對著萬冬菱緩緩相拜:「萬姑娘真是大才,好一句『遊絲冉冉花枝靜,青壁迢迢白鳥過』,廖竹佩服!早知如此,廖竹斷不會等到現在!」
萬冬菱謙遜道:「廖公子過獎了。」
廖竹又追著萬冬菱誇讚了一會兒,才念念不舍地放她回去。
甚至將人送到門口,久久的看著萬冬菱的背影,始終沒有收回視線。看見萬冬菱在這緊急的關頭竟然還出門買菜做飯,不由得咋舌。
但是很快這種鄙夷的情緒就被滿意取代,廖竹喃喃:「早知道那案首是個草包,就不尋他了……真不知那學政官怎麼當的,真是滄海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