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劉寡婦被打三十大板,在縣裡養了幾天屁股,昨日帶著李小虎回來。
李大德當晚就跑去她家,說她劉寡婦不守道德、不講仁義、不懂感恩,這種攪屎棍,留在李家村就是個禍害,他以族長之名,驅逐劉寡婦離開李家村。
拂雲沒想到,李大德竟然這麼……可愛,這算不算公報私仇?
「後來呢,她走了嗎?」
「那種人,怎可能會走?一開始她不承認,句句說是你的錯,村長也是受害者,哪能依她?也不管她如何哭鬧,鐵了心要將她趕出李家村。
後來,劉寡婦只能死皮賴臉地求饒認錯,說以後再也不敢了之類的話。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她拎不清輕重,跑去縣衙告假狀,趕她走還是輕的。
你不知道,現在村里還有好些人記恨著她,尤其是你奶奶,更是恨她恨得要死,今兒凌晨跑去她家,砸了她家窗戶,後來,倆人還大打了一架!」
王蓮花說起來,臉上還有些暢快。
拂雲默不作聲。
她大概能猜到記恨劉寡婦的,都是沒種成地蛋的那幾家,至於原因,自然不用多說。
王蓮花接下來的嘮嗑,也證實了拂雲的猜測。
沒種成地蛋的幾家,還有因劉寡婦告狀誤導大家認知,返還了種子的幾家鬧得最凶。
都吵著嚷著要把劉寡婦這個禍害趕出村子。
劉寡婦不知悔改,落了這樣的結局,拂雲自然也喜聞樂見,不過,當著王蓮花,她也只是笑而不語。
這麼多年,李家村一直不寧靜,總有人不間斷地出么蛾子,但也只是關起門來吵架打架,從未有人鬧到公堂上過。
李大德雖嘴上一直說著誰再鬧,就把誰趕出去,可到底沒狠得下心,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來,這回是真的被氣的不輕。
「翠花,你說,劉寡婦會走嗎?」王蓮花忽然問。
拂雲笑了笑,「走不走那是她的事。」
「她那麼找你麻煩,你不生氣?」
「生氣有何用?」
「也對,你倒是看得開,我都要氣死了。」王蓮花憤憤不平。
拂雲是真的沒什麼感覺,劉寡婦那種人,能滾出她的視線自然是最好的。
若她不肯滾,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大家掙錢。
眼紅死她,嫉妒死她,反正總能讓她不如意。
從王蓮花家出來,遇到李大德挑著一擔水,一瘸一拐地往家去。
李大德腿腳不大好,平時沒事,一發作起來就難走路,所以,平日去哪,他都愛拿拐杖。
像挑水這種事,他一般是不乾的。
拂雲愣了一瞬,上前攔住他。
「李翠花?」李大德愣了愣,「找我有事?」
「有事,我想去你家看看蘆薈長勢如何。」
李大德呵呵笑道:「長得可好了。」
「我去看看能不能分枝。」
「分枝?」
「對。」拂雲沒過多解釋,轉身邁腿就往前走。
走了沒幾步,轉身看向李大德,「你走快點。」
李大德沖她笑了笑,「就種在院子裡的,你自己去看就是,不用等我。」
拂雲默了默,走回去,取下李大德的扁擔,挑著走了,「我可不想被人當賊。」
李大德愣了愣,小跑著追上去,「李翠花,你這是幹啥?又有事求我了?」
「有事也不求你,我說,老年人就該有老年人的樣,路都走不動還來挑水,你咋不上天呢。」
拂雲頭也不回。
只是……
有些尷尬的是……她沒挑過水。
才來的那會兒想挑來著,後來被光頭李搶了去,那之後她沒再碰過扁擔。
這會兒,兩隻水桶不聽話地晃來晃去,灑出來不少,扁擔還梆硬,硌得她肩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