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長滿水芹菜的爛田,拂雲眼睛頓時亮了。
那些水芹菜都是才長起來的,鮮嫩欲滴,指甲輕輕一掐,帶著清脆的聲響就下來了。
只是田裡潮濕,泥巴是稀的,不一會兒都粘鞋上了,拂雲不想往深處去,便站在邊上掐。
母子三人才掐了一點野菜,就見四個婦人挎著籃子朝這邊來。
有兩個特別眼熟。
一個是村裡有名的順風耳孫大耳,一個是李如煙的娘、李翠花的二嬸,小周氏。
小周氏「喲」了一聲,道:「翠花,沒想到你也在呢。」
拂云:……
她也沒想到,她們會來。
孫大耳探頭看了看她的背簍,道:「我說你家也沒養豬,扯這麼多豬草作甚?哦~我知道了,定是沒菜吃扯回家自己吃的吧?」
「關你們何事?」拂雲冷眼看過去,眉梢都是淡薄和寒意。
這話里話外都是貶低,她若有笑臉,那才怪嘞!
孫大耳心頭一咯噔,悻悻地縮了縮脖子,同時心裡又生出羞恥感來,竟然被這瘋子嚇到了!
拂雲不想與她們多說,沖凌景兄妹倆喊道:「阿景,小雪,我們去那邊掐,那邊的更好些。」
「好。」凌雪噔噔噔跑過來,把凌亂抓在手裡的水芹菜遞給拂雲,「娘,你看,我掐了好多。」
「真棒。」拂雲接過菜,丟進背簍,牽著小丫頭往爛田的另一邊去。
孫大耳撇著嘴角,「嘖,你們看你們看,她沒臉見人,這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
小周氏卻疑惑道:「她昨日從鎮上回來,真沒穿襪子?」
「沒穿襪子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只穿一隻襪子。什麼人才會只穿一隻襪子?」孫大耳神秘兮兮的樣子,讓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同一方面去。
大抵是做見不得人的事時,被人抓住,來不及穿整齊……
幾個婦人一邊交頭接耳,一邊瞅向拂雲幾人。
都在討論她對兩個孩子突然大轉變的態度,十有八九是想哄去賣的。
那種矚目感,讓拂雲心頭很是不爽。
她一再壓制自己的脾氣,手上速度加快,掐了大半背簍就帶著孩子走了。
那幾人說是來扯豬草,結果卻站在田裡噠噠噠說了好半天。
拂雲路過她們時,她們就住了嘴,一個個心虛地對著拂雲訕笑,籃子裡,也沒裝幾根草。
見拂雲頓住腳步盯向她們,二嬸小周氏笑著道:「翠花,走了啊。」
拂雲微微一笑,「幾位嬸子,年紀大了就別學人家出門幹活,瞧你們扯的這幾根草,若叫不知情的人見著,指定會說你們是雞婆抱寡蛋。」
「什麼意思?」孫大耳問。
「雞婆抱寡蛋,勞而無用,無能唄。」拂雲笑了笑。
「你!」孫大耳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罵了,氣呼呼指著拂雲就要開罵。
拂雲率先開口:「孫嬸,瞧瞧你這就急眼了?我就是好心提醒一句罷了。你們知道的,我這人向來心直口快,話是難聽了點,可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啊。
孫嬸這都要與我斤斤計較的話,就太小氣了。
你們也知道,村裡的女人個個都很能幹,再看看你們,扯個草還沒我兒子扯的多,讓人看見可不得笑話麼?」
拂雲聳了聳肩,領著孩子轉身就走。
孫大耳的大耳朵被氣憋得發紅,莫名被罵無能就罷了,偏偏她還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與她計較,否則,就應了李翠花的話,成了斤斤計較。
不過,她可以不計較,埋怨總落不下話柄吧?
孫大耳啐了一口,「呸!破爛玩意,還管教起咱們幾個來,給她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