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舟終是把那蛇放了,只不過,他放生的方式也離譜。
鬆了手,那蛇就自己順著他的胳膊,爬到腰間,又順著腿下爬到地面,迅速溜了。
好像很怕他似的。
凌寒舟沒管那蛇往哪跑,兩眼注視著眼前的女人,她臉色蒼白,甚至都能看到額上細密的汗珠。
顯然嚇得不輕。
拂雲見那蛇沒了蹤影,又警惕地四下瞅了個遍,周圍都沒見蛇,她才猛地鬆了一口氣。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光森冷,「凌寒舟,王八蛋!你有病吧,我跟你說過我怕蛇,你還故意拿來嚇我!」
凌寒舟抿了抿唇,解釋道:「我只是想跟你說,我不是故意拽你衣服,是因為……」解釋到一半,男人忽然轉了話,「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怕成這樣。」
給她看蛇,的確是帶了那麼一點點惡趣味的意思,可她的反應,太出乎意料了。
「……」
拂雲也想起,剛才自己沒搞清情況就罵他……
的確衝動了。
她不說話,凌寒舟就以為她還在生氣,朝她走過去,一臉愧疚道:「對不起。」
「停下!」拂雲忽然大喊,「你身上可還有蛇?」
她此刻的眼神,就跟面對仇敵似的,看得凌寒舟心裡有些難受。他抬起手臂,取下褡褳,轉了一圈,「沒有,不用怕。」
拂雲拍著突突直跳的胸脯,狠狠吐了好幾口濁氣,沒好氣把手上的野雞丟給他,氣呼呼地轉頭走了。
「幼稚鬼,帶上東西,回家。」
凌寒舟:「……」
他剛才可能是鬼上身了,所以才會突發奇想地,嚇一嚇她。
「李拂雲,你喝水嗎?」凌寒舟跟在後面。
「不喝,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我身上真的沒有蛇了。」
「可我總感覺有。」
「……」
心理作用。
下了山坡,走了一段平緩的路,又要爬山。
「等一下!」凌寒舟忽然出聲。
拂雲謹慎地回頭,就見男人把獵物掛到脖子上,往側邊的林子去。
不一會兒傳來聲音,「我找到香蕈了。」
拂雲好奇地探頭去看,他手邊的倒木上長的,的確是她習慣叫的香菇。
不過並不多,也就十幾個。
但褡褳塞滿了,沒東西裝了,凌寒舟把獵物往邊上一扔,「你等我一下,我編個籃子裝。」
拂雲眼睛在林中掃視了一圈,「不用了,那邊那個芋頭的葉子,摘一片來包就是了。」
此話一出,頓時招來凌寒舟的鄙夷,「那不是芋頭,那是滴水蓮,枝葉有毒,你以後遇著,可別當芋頭吃了。」
「……」又沒文化了。
滴水蓮,是滴水觀音麼?
那玩意好像的確有毒。
拂雲有些心虛,「我、我當然認得,這不是離遠了看不清認錯了嘛。」
凌寒舟笑了笑,沒拆穿她,拿出匕首,一邊割藤蔓,一邊問:「李拂雲,你為何會怕蛇?」
方才射殺兔子時他就看出來了,這女人,動作敏捷,身手矯健。
剛才還問他能不能去獵狼,可見其膽量非同一般。
可唯獨面對蛇,怕得跟受驚的小兔子一般。
他很困惑,一個人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差。
為何怕蛇?想到緣由,拂雲的臉漸漸白了。
眼中充斥著恐懼、痛苦,還有濃烈的恨意。
她閉上眼,一再告訴自己已經過去了。
殺手拂雲已經死了,她現在是東旭國偏遠山區的村婦李翠花。
那些糾紛再與她無關,她會碌碌地過完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