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李如煙一邊跟凌寒舟說李翠花的不是,一邊又同李翠花走得很近。
那時,凌寒舟對李翠花全是恨,從未細想過李如煙兩頭討好的目的。
現在再回首,心中頓時一片清明。
也難怪人家腦子好了也瞧不上他,他都瞧不上如此多疑的自己。
這些日子以來,他能看出,那女人是真心喜歡孩子們。
他們才是一家人,他該多給她一點信任的。
因為,現在的李拂雲,若想離開,只會同之前那般,包袱一挎,絕情離去,而不是像李如煙說的,用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只為報復他尋找快意。
他又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沒理由報復他。
再者,她說過,孩子小姨的話不能信……
拂雲正聚精會神醃著魚,忽然眼前暗了一片,猛一抬頭,就看到凌寒舟在一旁盯視著她。
「怎麼了?」拂雲一臉蒙圈,「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會誤會你愛上我的。」
「……」
凌寒舟忍不住嗤笑出聲。
果真是他心思太敏感了,就她這麼直白的性子,怎可能會有那種百轉千回的心思?
「好好的女人,怎麼就長了張嘴。」
拂雲愣了,這男人,竟然會對著自己笑!她跟著揚起嘴角,「就當你是誇我了。」
凌寒舟緊抿著唇,唇角微微上翹,「你這是做什麼?」
拂雲一直在用手攪拌著盆里的魚片,聞言頭也不抬道:「醃魚,加入白酒、薑絲、鹽,順著一個方向攪拌,打到起膠質。喏,這樣黏黏的狀態。
這樣煮出來的魚肉不腥、不碎,還能有很糯的口感。」
醃好魚,拂雲就去洗菜。
洗到一半,一隻大手忽然伸過來,拿過她手中正在洗的一株長條形葉子的菜。
「這個不要了。」凌寒舟沉聲道。
「啊?為什麼?這個看著應該是能吃的。」拂雲茫然。
「這叫『苦馬菜』,過去災荒時,是窮人的『救荒菜』,有清熱明目之效,但是很苦,不好吃。」
「好吧,那就不要了,我也不喜歡吃苦的。」拂雲說著,在盆里翻找起來,把苦馬菜都挑了出來。
「婆婆丁也很苦。」男人又說。
「婆婆丁是哪個?」
「這個。」凌寒舟撿出兩棵,上頭還帶著黃花。
原來是蒲公英……拂雲又把蒲公英撿了出來,「這個也是可以清熱解毒的吧?」
「嗯,婆婆丁能解食毒,散滯氣,化熱毒,消惡腫、結核、疔腫,摻牙,烏鬚髮,壯筋骨。」
「說人話。」
「能吃。」
「……這麼多功效,為何不要?」
「苦。」
「……」
好吧,降智了。
不過……兩人還是頭一回,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討論吃的,這樣的感覺,真的好像小兩口啊。
拂雲逐漸彎起的眉眼,昭示著心情很不錯。
凌寒舟的臉,倏然紅了,轉身去灶膛前燒火。
拂雲洗好菜,舀了一瓢豬油下鍋,放入薑片,蒜瓣,幾顆干辣椒,野蔥,炒香,加水、加鹽調味。
再分別把野菜、魚骨、魚片放入鍋中燙熟撈出,裝入小盆,撒上些乾花椒和幾段干辣椒,又燒了些熱油,往上一澆——
隨著「滋」的一聲,麻辣香味立馬奔騰而出,凌寒舟用力吸了兩口,口水不由自主流了。
拂雲又打了五個雞蛋,把剩下的米飯全炒成黃金蛋炒飯。
再調上一碗秘制蘸料,這頓晚餐,豐富極了!
凌景跑來幫忙拿碗,看到被丟棄在一旁的野菜,奇怪道:「爹爹,婆婆丁和苦馬菜不是也能吃嗎?」
「不要了。」
「為什麼,你不是說,這種清熱的可以多吃麼?」
「……」
是該多吃,可那女人吃不了苦的,從她喝藥時的表情,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