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舟扛著竹子回到家，家裡卻一個人都沒有。
廚房的提籃里，有一堆雞蛋，數了一下，恰好三十個。
凌寒舟正猜測著雞蛋的由來，就聽到外頭有人在叫李翠花。
「李翠花，你要的東西給你弄好了。」李大德拄著拐，跛著腳邁進院子，見著凌寒舟就問：「寒舟，你媳婦呢？」
凌寒舟對媳婦這個詞，有些陌生，村人都知道他同李翠花勢同水火，在他面前，大家也會注意著言辭，稱的都是李翠花。
「她不在家。村長，您的腳怎麼了？」
「下牛車，不小心扭傷了。」李大德自己找了個板凳，坐在屋檐下，從懷裡掏出張紙，緩緩展開。
凌寒舟看到，那紙上蓋著紅印。
「你媳婦托我給她弄的地基，今日得空便去辦了，這趟，便是送地契來的。」
地基？
凌寒舟心一沉，她果然是想走，地基都弄好了……
「縱向八米，橫向二十米，戶主凌寒舟……都沒有問題。喏，給你。」李大德眯著眼，將那上頭的字看了一遍，確定無誤，把地契遞給凌寒舟。
凌寒舟微微一怔，接過地契，上頭寫的，果真如李大德所說，地基一塊，戶主凌寒舟，位置就在房子後面。
他忽然想起前幾日拂雲同他說的種菜之事，沒想到，她就把地弄到了。
凌寒舟緊抿著唇，又開始迷茫了。
「給我倒碗水，一個上午往鎮上趕了個來回，渴死了。」
李大德的聲音，將凌寒舟思緒拉回現實，他才想起，怠慢了村長，急忙舀來一碗水。
李大德接過水，便絮絮叨叨跟他說起話來，「寒舟，你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我瞧你這媳婦，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孩子和你。」
「……」凌寒舟嘴角不自然地抖了抖。
什麼叫守得雲開見月明？老頭子不會講話就別講。
還那女人滿心滿眼都是孩子和他？她滿心滿眼都是他拿命掙來的錢才是！
「我跟你說，你這媳婦，自從腦子好了以後，老頭我是越瞧她越順眼了。」李大德指了指一邊的小板凳，「你坐下，我跟你慢慢說。」
老村長愛說教的行為，凌寒舟知道；他瞧不上李翠花，凌寒舟亦知道。
他也好奇村長為何就瞧那女人順眼了，便坐在屋檐下。
這場景，頗有種凌父活著同他交心談話的感覺，讓人溫暖，又有些憂傷。
「你媳婦前幾日去找了我兩回，一開始我以為她又要搞事情不敢見，可她就說是去看我，放了東西就走。」
「這事你應該知道，她還給小朔送了只木老虎，那木老虎一看就知道是你做的。」
「第二回去找我，就說了你想弄菜地種菜的事……」
李大德說著，忽然一拍腦門，「哎喲，你瞧我說的什麼，這事是你托她去辦的，你自然知道。」
「她跟您說是我托她辦的？」凌寒舟有些意外。
「是啊，就是她不說，我也能猜到與你有關，她李翠花怎可能會想到種菜？」
凌寒舟：……
以前是想不到，現在嘛……
李大德又說：「還是說點你不知道的，當時我問她，可是想好了要好好跟你過日子，她說自然是想的。」
「我也尋思，這些日子，她對孩子這般好，的確是真心實意要好好過的。」
「我看，她的腦子果然是好完全了，所以才說，你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老頭我，也算是把那攤爛泥扶上了牆，今後也不用為你家的事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