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苦到臉發綠，拂雲急忙去舀冷水，正要喝，凌景突然大聲道：「不能喝！」
「嗯？」拂雲轉頭看向他。
「那個……喝涼的藥效就沒了……」凌景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剛才吼她了……
他絞著手指，抬起不安的眼看向拂雲，腳下緩緩往後退。
「還有這種說法？」拂雲皺了皺眉，把水倒了回去，「那就不喝了。我感覺已經好多了呢。」
「哪……哪有那麼快。」
「你怎麼會認得草藥？」
「不認得，就是隨便扯的。」凌景彆扭地撇過臉。
「呵呵……總之，多謝了，給我採藥還給我熬藥，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我都快愛上你了小可愛。」
「誰關心你了？」凌景鼓著臉頰，瞪著拂雲，「我是怕你死在家裡，我埋不動。」
說完，他轉身就要跑，卻被拂雲突然上前，一把攬住肩膀，他又扭又叫，「你若敢打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你太可愛了！」拂雲手從他脖子後面繞過，捏了捏他肉肉的臉頰，「我不打你。」
凌景閉著眼，過了好一會兒，沒感受到疼痛，他緩緩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拂雲。
拂雲蹲下身來，視線與他齊平，「阿景，從前是我不對，現在我改了，以後我不會再打你們。
我發誓，若我不分青紅皂白對你和妹妹動手，叫我不得好死。」
凌景身子一僵，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女人，竟然說不會打他們，還發毒誓！
從昨日開始，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難不成真的不糊塗了，腦子靈光了？
凌景懷疑是自己幻聽，喃喃問：「你說什麼？」
拂雲一臉真誠，「我知道你不肯信我，但我還是要跟你們說清楚。我不會再打你們，也不會再罵你們，更不會去找什麼野男人，你們小姨說得話不能信。」
說到野男人時，拂雲看到，凌景眼中的不屑，還有輕輕的一聲冷哼。
仿佛在提醒她，前日的事。
拂云為自己狡辯：「前天，我的確是去鎮上了，但我是去買糧食，咱家裡沒有吃的了。
我一夜未歸也是事出有因。
我買了糧食就急忙趕回來，但才出鎮子，就被一夥賊人盯上，他們趁我不備將我打暈，丟在路邊的樹林裡，還把我的錢和糧食都搶了。
我在樹林裡昏睡一夜，早晨才醒來。擔心你們在家沒飯吃，就急匆匆趕回來。
好在運氣不錯，沒被野獸叼去，不然，你們兄妹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拂雲輕柔的聲音如山澗清泉，乾淨得能洗去人內心的煩雜。
跟以往只會鬼喊辣叫的李翠花有著天壤之別。李翠花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戾氣，一出口就讓人控制不住地暴躁。
「你……你說真的？」凌景還是不肯相信她的話。
「真的。不信你看，腦袋上還有傷呢，是那伙賊人打的。」拂雲扒開額頭上方的頭髮，露出紅腫的一大塊。
這傷，是昨天早晨李翠花撞樹撞的。
凌景瞳孔緩緩放大，眼裡瀰漫著稚氣的探究光澤。
若是之前，他可能會幸災樂禍說活該，可現在，他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拂雲鄭重地看向兩個孩子，「你們小姨的話也不能全聽，知道嗎？」
她本想說李如煙不能信，可看到孩子清澈的目光，忍住了。
小姨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就是昏暗空間裡的一束光。
她不能把自己的情緒轉移到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