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拂雲做的是刀削麵。Q滑勁道的面片，拌上嫩綠的水芹菜，叫人胃口大開。
跟孩子們把話說開後，拂雲看到，凌景在飯桌上的狀態，比先前輕鬆多了。
而凌雪，向來以哥哥為尊，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熱乎乎的麵湯喝下，拂雲發了一身汗，昏重腦袋也輕了不少。
吃完飯，凌景要去洗碗，拂雲將他按下，「我洗吧，你手上有傷，最好別碰水。」
但凌景還是搶過碗，跑去廚房。
拂雲欣慰地笑了，打水給凌雪洗臉，小丫頭面對她依舊會發抖，不過沒昨日那麼嚴重。
兩天時間就能讓孩子開始接受她，她很滿意。果然，她還是適合做好人。
「臉洗好了，小手伸出來。」拂雲一邊說，一邊去抓小丫頭的手，「小仙女就要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這樣才更加惹人喜愛，你說對不對呀？小雪仙女。」
洗乾淨後，凌雪鑽進被子裡，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又問：「你真的不會打我們了？」
「真的。」這話，她都回答三遍了……
睡前，拂雲從枕頭底下數了二十個銅板，去了凌景兄妹住的屋。
她這才注意到，床邊那張破舊的書桌上，還擺著幾本殘破得看不清書名的舊書，還有筆墨。
想來是凌寒舟用於裝逼的。
她可不認為，一個山里獵戶，能有多高的文化水平。
拂雲坐在床邊，「阿景，你可知道哪家有雞蛋賣？」
凌景怯怯地點了點頭。
「我這有些錢，想請你明早去買點雞蛋，行嗎？」拂雲將銅板擱在書桌上。
凌景不肯說話，但亮晶晶的瞳孔中，卻寫滿疑惑。
拂雲笑著解釋：「買來給咱們吃的，這些錢全換成雞蛋。嗯？」
看到凌景點頭，拂雲才離開。
她才關上門，凌雪的腦袋就從被子裡鑽出來，「哥，她說買雞蛋給我們吃？」
「嗯。」凌景應聲。
他又一次告訴自己，她或許真的變好了。
從昨日到現在，她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幫他打架，下水救小雪，做飯給他們吃……
還有，在祠堂臨危不懼的模樣，給他們擦藥，會問他疼不疼，瘸著腳給他們做魚吃，還給他們打水洗腳……
還有，她病成那樣，還爬起來給他們做飯，還輕聲細語跟他說那麼多話……
她這兩天的笑臉，好像比這幾年加起來還多。
過了好一會兒，凌景又重重嘆息，臉上寫滿心事。
她會不會是裝的？
又或者，她的腦子只好了兩天，沒準，明日又會變成先前惡毒的樣子。
嘗過甜頭的孩子，一想到這種可能，心裡就很不是滋味，患得患失。
他好希望現在的娘可以保持下去。現在的娘，好得就跟他夢裡出現過的一樣。
以往，村裡的孩子總罵他是沒娘養的，他總會躲起來哭，自卑得不敢出門。
實際上，他內心一直渴望，自己的娘也能像別人的娘一般……
看了看桌上零散的銅板，凌景吹滅了燈，抱著凌雪，幻想著夢裡美好的娘，漸漸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