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是問……林厭？」聽到拂雲說明來意，方三石疑惑不解。
「對，我想問問，他的遺體葬在哪裡。」拂雲一臉平靜。
「夫人，恕在下冒昧。」方三石道，「林厭當初那麼傷害您，您是想找出來鞭屍嗎？」
「對，鞭屍。」拂雲順著他的話回答。
「可是，想鞭屍，應該早點來，現在只怕屍首都腐爛了。」
「你知道的，當時因為凌寒舟，我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如今，越想越氣，所以來問問，林厭最後的下落。」
儘管拂雲態度十分真誠，方三石始終覺得，這解釋十分離譜。
當日的戰場並非方三石處理的，他叫人去請了那日在場的方勝來問話。
方勝仔細回憶：「當時傷了不少人，也死了幾個，我見著了林厭的屍體，可後來再去處理，就不見了。」
「不見？」拂雲心頭猛地一顫，怎麼會不見？
那日，凌寒舟被林厭重傷，而她親手將刀捅進林厭胸膛。
她也確認了，林厭是沒了呼吸的。
「夫人莫急，只是我當時沒看見，興許是被人先拖走了。」方勝道。
「……」
是啊，他只說都沒看見，不代表屍首會自己離開。
拂雲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異想天開。
「求你們幫幫忙，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這麼大個東廠，查一個人，並非難事。
這么小的請求，方三石自然應下。
但心中也腹誹：忠勇侯夫人可真是奇怪，都過了好幾個月，才想起來鞭屍，看那模樣，似乎不找到屍首不罷休。
同樣不解的，還有洛月。
在她看來，林厭就是一個大魔頭，折磨人的手段，比大理寺審案的那些魔鬼還狠。
夫人怎麼突然想起，找他的屍首？
洛月偷偷看了拂雲一眼，從來東廠到離開，她都沒表現出恨意，或許不是鞭屍。
「夫人……」
「你想問我，為何突然找林厭？」
「……」被看穿心事，洛月沉默。
「或許，是看了他寫的書，忽然發現，他只是個可憐人。」
「這……」不信。
「就當是我欠他的吧，當初我生漫漫的時候，出了危險，是他救的我。」拂雲給了一個相對說得過去的藉口。
「可是，若不是他，你生小漫漫時，又怎會有險？」
拂云：……
下午，方三石便派人上門傳話。
來人是拂雲的老相識——鬼卿。
「還活著呢？」拂雲輕笑，似乎是嘲弄鬼卿命大，又似乎，是對過往的無奈。
鬼卿垂頭不語。
拂雲給他倒了一杯茶，他也不動。
「怎麼，怕我給你下毒？放心吧，咱們只是各司其主，實際並無恩怨，不是嗎？」
自從知道林厭兩次都是因自己而死，拂雲曾經過不去的那些坎，現在都放下了，面對鬼卿，也心平氣和。
不知道林厭死後，這個林厭最信任的手下，經歷了什麼，眼中一片沉寂，似乎沒了血肉。
「我把他葬在了郊外的南山腳下，他曾說過，若他哪日作死在自己手裡，就把他葬於南山，那裡僻靜，有脫離世俗、歸隱山林之感。」
拂雲懷有的一絲絲期待，隨著鬼卿的話，破滅了。
鬼卿從懷裡掏出一個沾了血的信封，遞給拂雲，「他曾讓我轉交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