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一封密信，偷偷送到江陵王手中。
江陵王坐在書桌旁，看了許久。
翌日一下朝，就朝御書房去。
德宣帝帶著雲澤，正在處理今日奏摺，見江陵王來，德宣帝並不詫異。
「牧川，可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江陵王點了點頭，「小九，你先出去玩。」
雲澤雙眸一亮，「皇叔，我可以出宮嗎？」
江陵王不好越過皇上去安排太子，看向德宣帝。
德宣帝瞭然，對雲澤道：「給你半日假。」
沒有明說不能出宮，那便是能出的。
雲澤大呼著「謝父皇」，然後像出了牛圈的牛馬，撒丫子跑出御書房。
「十一十九，跟上！」
「小主子，去哪？」
「去找阿景！」
屋內，福公公讓小太監送來茶水，便自覺地退了出去。
只剩下二人。
江陵王落座，「昨晚，有暗衛傳來消息，太后的身份的確可疑。當年，她賣身葬的，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追溯林婉柔的以往，一查就是五十年。
在林婉柔七歲那年，江南大雨，洪水淹了半個江南。
死傷無數，盜賊橫起。
無數倖存者背井離鄉，林婉柔便在其中。
全家都死了，就剩她一人，靠著乞討，來到一個叫林家村的小村子，被一對無子的中年夫妻收留，並取名林婉柔。
一直到八年後，那夫妻二人相繼離世。
女人死在前面，有男人張羅著下葬，男人死後，林婉柔就成了孤女，被親人霸占了房子和地，無奈之下，她只能用板車拖著男人的屍體，進城賣身葬父。
因她生得美貌，饒是一身狼狽，也難掩絕色之資，被當地的惡霸看上，當街搶人。
再之後，就遇到了當年出行的太子。
德宣帝緊皺著眉，「朕知道的，只是她當年賣身葬父，被父皇救下帶了回來。」
這事，江陵王也知道，他關注林婉柔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沒懷疑過她的出身，現在看來，疑點重重。
「在七歲前，她從哪裡來的？」德宣帝皺眉。
「毫無線索，只知是隨逃荒的人一道來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死了。」
「一家人都死了，她一個七歲的孩子，又是如何才能活得下來？」連大人都活不下來的天災，德宣帝根本不信，一個小女孩，能逃荒成功，並被人收養。
他見過災難，正常情況下，沒有父母長輩庇護的小女孩，會在第一時間，被那些餓慘的災民盯上。
除非她夠機靈，夠大膽，運氣夠好。
江陵王捏著茶杯，神色晦暗，「當初她所住的林家村，在她隨父皇上京後，被土匪搶劫時，順道屠了，全村沒有一個活口。而這麼大的死亡事件，當年並未匯報朝廷，當地衙門裡也找不到相關卷宗。」
「她才離開，就被屠村……」德宣帝呢喃著。
這事他竟然也不知道。
二人猜測，或許是因為，那時林婉柔還只是先皇身邊的婢女，故無人關注她的村子如何。
痕跡被抹滅，多年後，想查也無從下手。
「不過，也側面印證了一點。」江陵王抬眼，看向德宣帝。
德宣帝接話：「李翠花的猜想，可能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西戎人，咱們都要為小九掃平障礙不是嗎？」
「只是現在，可能多了個非常合理的藉口。」
德宣帝想殺林婉柔，可沒能找到她與齊雲塵一同謀反的證據——證據都指向齊雲塵一個人。
若是突然動手，沒準會落下弒母的大罪。
若真的牽扯到西戎國，就不是殺了那麼簡單。
而是要——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