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來,雲澤簡直餓慘了。
不管是買來的還是搶來的食物,他都覺得難以下咽,所以,從未吃飽過。
今晚這沒放油的麵疙瘩,雖不如下午那頓,卻依然香得讓人想吞掉舌頭。
拂雲睨了他一眼,「再來點?」
雲澤咽了咽口水,「可是,你男人還沒吃。」
她男人……
拂雲一下子噎住了。
一個小屁孩,張口閉口男人女人的,合適嗎?
拂雲把鍋里剩下的面和湯都添進雲澤碗裡,「吃吧,沒了再做就是。」
她可不想管那種男人,讓他自生自滅吧。
「多謝雲姨。」雲澤齜牙一笑,埋頭乾飯。
看著三個小蘿蔔頭,拂雲又犯難了,凌父死後,他先前睡過的床被李翠花劈來當柴燒了,凌家沒有多餘的床鋪。
今晚要如何安排呢?
對她來說,三個孩子都是她撿來的,她不會偏袒誰,可對凌寒舟來說,不一樣。
他能不能接受家裡多個人尚且難說,更別提這人還是她的「私生子」。
尤其這個「私生子」給她帶來的困擾還不小。
她得想辦法把他的身份,轉到明面上來。
吃過飯,拂雲把雲澤叫到一旁,與他嘰嘰咕咕說了好一會兒話。
凌景洗好碗,從廚房出來,就看到院子角落,蹲在一處的一大一小。
他心頭一酸,沖拂雲喊道:「娘,洗好碗了,要燒水嗎?」
「嗯,要燒。」
拂雲頭也不回應聲,又繼續跟雲澤說話。
而雲澤不停地沖拂雲點頭,兩人就跟密謀什麼似的。
凌景垂下眼眸,沖鴨籠旁的凌雪招手,「小雪,你過來。」
「怎麼了哥哥?」
凌景附在小丫頭耳旁,「你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好。」凌雪蹦蹦跳跳朝拂雲那邊去,「娘,你們在說什麼呀?」
「哎喲——」凌景一巴掌拍在腦門上,無奈至極。
叫她去偷聽,這一喊,不就打草驚蛇了麼。
果然,小丫頭一去,娘跟雲澤就不聊了。
凌景只覺得沒眼看,轉身進廚房燒水。
拂雲一把摟過凌雪,「阿澤哥哥初來乍到,娘在教他做事呢。」
「做什麼事啊?娘是教阿澤哥哥洗碗燒火嗎?」凌雪問。
「呃……是、是的,教他洗碗。」
至於燒火,她不敢叫他做了。
萬一僅剩的小燉鍋也被他戳漏,大家都得餓肚子。
燒好水,拂雲先倒了一盆給雲澤洗頭,又重新打了一鍋放在火上,叫凌景幫忙看火。
凌景鬱悶不樂地坐在小火爐邊,時不時看看火,時不時瞥瞥拂雲。
娘正一臉溫柔地給別的孩子洗頭呢。
從前,他打了她燒的熱水,就被拿燒火棍滿院子追著打。
爹爹進山,家裡柴不夠燒,大冷天,他和妹妹只能用冷水洗臉。
因水太涼,他們不願洗手洗臉,又被娘罵他們是叫花子,是丟人的髒貨,不配坐桌上吃飯……
雖說她現在變好了,可她對別人的孩子也很好……
第一盆熱水都給了他。
凌景又想起孫大耳的話,娘有了私生子,就不要他和妹妹了……
或許,爹爹說得不對,這個雲澤,就是娘的私生子,不然,娘為何對他那麼好?
黯然傷神好半天,直到凌雪跑進廚房……
「哥哥,娘問你水熱了沒有。」
「啊?我看看。」凌景回神,慌忙去接鍋蓋,卻因太急,不小心碰到鍋具邊緣。
手立馬火燒火燎的,疼得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