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沒有月亮,四周伸手不見五指。
凌寒舟掏出火摺子,點燃來時就準備好的乾草,用於照明。
將凌景送到家門口,他停下腳步,「阿景,你先回去。」
「爹爹,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凌景扯著爹爹的大手。
凌寒舟看了看虛掩的院門,「我去看看你大勇伯伯。」
順便,給那女人擦屁股。
他才離開一天,就鬧出這麼大的事,不管是李翠花還是李拂雲,都是不讓人省心的。
「唔……爹爹,我跟你一起去吧,桃娘大娘都是為了我才……」
「不用,這是大人之間的事,無須你插手。」
「好吧……那我給你拿燈籠。」
「不用。」
凌寒舟轉身走了。
走夜路,對他來說,就跟家常便飯似的。
凌景忐忑地推門回家。
拂雲正好抬著鍋從廚房出來,「回來了,快洗手吃飯。」
「哦。」凌景抬眼看了看拂雲,拔腿就跑去舀水洗手。
「凌寒舟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爹爹去大勇伯伯家了。」
「那他可有說要不要回來吃飯?」
「來的,應該……」
「應該……我還說跟他談事情呢。」拂雲嘀嘀咕咕。
一想到那個不知好歹的男人,她就來氣。
一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問她鬧夠沒有,她好歹是孩子的娘,被人圍攻了,他就不能假裝關心一下?
好吧,不關心也沒什麼,她除了是孩子的娘,還是李翠花。
李翠花不值得關心。
「不管他了,快去叫妹妹和阿澤一起洗手,咱們先吃飯。」
「好。」凌景揚起了唇角,被爹爹說中了,娘親真的沒有生他的氣。
若是生氣了,就不會跟他說這麼多話。
凌景和凌雪,看到那鍋濃郁的麵疙瘩,驚呼出聲,迫不及待拿碗去盛。
那姿態,就跟乞丐窩裡搶食的小乞丐一般,雲澤生怕他們將東西舀完,急忙拿碗這去搶。
中午那會兒他就吃了拂雲煮的麵疙瘩,香得不行,可就是量少了些,沒吃飽。
他不炫個兩大碗,都對不起這口被熏得烏漆麻黑的小燉鍋。
可這次,為何沒有下午的好吃?
雲澤一臉失望,甚至忍不住問出來。
拂雲倒是淡定得很,「因為我沒放油。」
凌景皺眉問,「家裡沒油了嗎?明日叫爹爹去買吧。」
「再說吧,今晚就隨便吃點。」拂雲懶得跟孩子解釋,她沒放油是因為,家裡這條件實在不方便燒熱水。
今兒天冷,這麼多人要洗漱,雲澤頭髮髒得發臭,今晚必須洗乾淨。
至少得燒三鍋熱水。
碗筷不沾油,冷水也能洗乾淨,少燒一鍋水,便能節省不少時間。
這是拂雲打的小算盤。
她懶。
唉,也不知買一口大鍋要花多少錢,能不能買到相同尺寸,若不行,還得定做,定做的話,得等好幾天。
不定做的話,可能需要重新打灶。
真是麻煩它媽給麻煩開門,麻煩到家了。
前世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從未為柴米油鹽發過愁。
可如今,卻因一口鍋犯難。
真是巧婦難為無鍋之炊。
凌雪兄妹倆中午只吃了點清粥,早就餓得不行,儘管面里沒放油,還是吃了許多。
一人又添了一碗,鍋里的麵疙瘩就見底了。
雲澤吃了一碗,眼巴巴看著鍋底薄薄的一層,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