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拂雲打開了莫府許久未開過的地下密室。
這密室在建造上下了功夫，饒是許久未打開，裡頭依舊很乾燥，並無霉味。
拂雲提著燈盞，一步步走下台階。
每看到一處，都恍惚看到了凌寒舟的身影似的。
幾個月前，他日夜都會來此給江陵王診治……
看到前方傳來的燭光，拂雲正了正心神，轉過牆角。
江陵王已泡好茶等候多時，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拂雲坐。
雲澤回宮，江陵王便知道了這些天發生的事。
沒有過多客套，直言問：「你可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拂雲回憶起那晚被追殺的細節，十分認真地看向江陵王，「我猜的可能會有些離譜。」
「但說無妨。」
如今在京中，拂雲能信的人不多，江陵王是其中一個。
她並未隱瞞，將在護國寺第一晚看到的和偷聽到的說了。
「我聽到他們說，二十年了，她還有家，她說，這回不要失手，她有勝算。」
「果然。」
「你不意外？」拂雲有些詫異。
江陵王朝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大拇指轉著圈圈，若有所思道：「我跟你說過，林婉柔並不老實，這回護國寺之行，實際上是針對她的。」
拂雲更加懵圈，「你的意思是，你們早就知道，她會安排人刺殺？」
「不知。」江陵王端起桌上茶杯，拿在手中把玩著，「只是給她提供一個機會，她所憎恨的仇人，全部聚集一堂，想看她會有何反應。
若這回她什麼都不做，我們還會提供別的機會，總能要她露馬腳。」
拂雲嘴角抖了抖，皇家果然無情，為了逼一個女人，能無視那麼多侍衛的命。
若她也在那場戰鬥中死了，肯定會十分怨恨眼前這個男人。
「就不能讓她死於非命？」拂雲問。
「也是沒有那個機會。」
當年，林婉柔謀害先皇后，嫁禍太醫，後又用手段當上皇后，讓他兒子當了太子。
後來，大概是發覺這個兒子難以掌控，便盯上雲澤，因他是嫡子，年歲小好控制，雲澤跑了，實在追不回來，便把主意打在齊雲塵身上。
二人狼狽為奸，弄「死」德宣帝，齊雲塵上位，林婉柔執政。
然而，當江陵王去查當年德宣帝的死因時，一切證據都指向齊雲塵一個人，根本沒有林婉柔的手筆。
這事，拂雲之前就有聽說過，她皺了皺眉，「會不會她真的沒動手？」
「你猜齊雲塵為何扳不倒她？」江陵王問完，自顧回答，「相互捏有對方的把柄，倘若他們其中一人死於對方之手，那他們做過的事很快會公諸於眾。」
所以，不是林婉柔沒動手，而是她、或是有人幫她，抹掉了痕跡。
拂雲對這些勾心鬥角並不感興趣，「所以，那批黑衣人的身份，還未查出來？」
江陵王搖了搖頭，「若真如我們猜想的那般，那些人是林婉柔安排的，那麼，緊盯著她，一定會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那些黑衣人，不是東旭國的。」拂雲語氣肯定。
「不是東旭國？」江陵王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只是他懷疑得更多的，是林婉柔。
「那日，追殺我們的人說『東旭太子』，若是東旭國的人，一般不會這麼說。我之所以說我的猜想有點離譜，是因為我懷疑林婉柔跟敵國有勾結，或者——她是敵國派來的臥底。」
拂雲的猜想不可謂不大膽。
一般人根本不會往這方面去想，包括江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