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
「娘,娘親……」
「雲姨,雲姨……」
好聒噪,好吵,好煩。
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睡上一覺。
「雲姨,雲姨,醒醒……」一雙軟乎乎的手,貼在臉龐上。
拂雲緩緩睜開迷濛的雙眼。
眼皮被什麼乾澀的東西糊住,看什麼都是一片模糊。
眼皮傳來冰涼的觸感,雲澤拿毛巾輕輕地給拂雲擦了臉。
再睜眼時,終於看清了。
雲澤面上一松,「雲姨,你終於醒了。」
拂雲微微皺眉,將目光挪開。
這是一座茅草屋,泥巴地面,一旁有一張四方桌,桌上插了一瓶野花,有些蔫了。
木門,木牆,簡單樸素。
身上,是一張薄被,身下,是張單人床,而床的另一邊,是一扇往上翻的窗戶,開了一半,隱隱能看到,外頭是個幽雅僻靜的小院。
院中有個人,背對著她,坐在小板凳上,搗鼓著什麼。
拂雲動了動手指,發現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雲澤看出她的困惑,「雲姨,我們現在是在一個村子裡,是那晚的那兩人救了我們。」
拂雲張了張嘴,嗓子乾澀發癢,她轉頭看向一旁的桌子。
雲澤立馬會意,「雲姨,你想喝水嗎?」
拂雲點了點頭,吃力地將身子撐起來。
這一動,渾身散架一般地痛起來,尤其是後背,似乎傷口崩開,血又流了出來。
雲澤急忙將水杯放下,跑去扶她。
靠到床頭,拂雲已然用盡了力氣。
雲澤餵拂雲喝了水,又拿帕子給她擦了額頭上滲出的汗。
「我……睡了多久?」
「五天。」雲澤抓著拂雲的手,純淨的眼眸霧蒙蒙的,鼻子一酸,就落下淚來。
「別哭。」
「嗯。」雲澤抬起衣袖,抹掉淚痕,又揉了揉眼睛,將淚意壓下去,「雲姨,我真害怕你會像姨父那樣一睡不起。幸好,幸好還是把你叫醒了。」
拂雲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雲姨,你餓不餓?我去給你熱粥。」
「嗯。」拂雲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等我。」雲澤匆忙往外跑。
他才出去,就有人進來了。
拂雲認出,是山里見到的那個黑袍男人。
今日他依舊一身黑袍,頭髮一半用玉冠豎起,一半像瀑布一般垂在後背。
臉上皮膚並不白皙,稜角分明,長得十分俊朗,穿著打扮顯得時尚年輕,
可周身卻透著的成熟穩重氣息。
讓人一眼猜不出他的年紀。
拂雲咽了咽口水,潤了潤乾澀的咽喉,「是……你救了我們?」
男人沒說話,來到床前,彎下腰,修長的手指擒住拂雲的下巴。
一雙如鷹的眼眸,直白坦蕩地打量著她。
拂雲皺起眉頭,正要開口,男人就鬆開了她的臉,從手中的一個小瓷罐里摳出一小坨膏藥,糊在她臉上。
臉上火辣辣的擦傷,立馬變得冰冰涼涼,很舒服。
「這麼漂亮的臉蛋,可別留疤了。」
男人的聲音很深沉,面上沒有一絲笑容,卻給人溫和的感覺。
拂雲抿了抿唇,臉頰有些燥熱,「那個……我身上的傷,也是你……」
「哦,我給的藥,隔壁大嬸給你換的。放心,我對你興趣。」
男人一臉正直,看著不像會乘人之危的。
拂雲暗暗鬆了一口氣。
危急時刻,她也不是那種矯情的人,只是覺得,會有些難為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