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拂雲和李鬼離開後，後廚的討論更加激烈起來。
一個個嘴上都嚷著罷工不來了，但是，有客人點單，手上的動作卻是沒一個馬虎的。
尤其是張一強，一沾鍋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只顧炒菜。
隔壁茶館。
拂雲悠閒地喝著茶，洛月從樓梯小跑上來，「夫人，果然不出你所料，後廚那些人聽到新來的東家是女人，一個個全不服氣。」
拂雲並不意外。
剛才在大廳談事時，她餘光瞟到好幾個腦袋從後廚的帘子里探出來。
他們有著相同的表情，好奇——皺眉——不解——鄙夷。
拂雲大抵能猜到，那些人的顧慮。
便假裝離開，讓洛月悄悄打探。
若真有問題，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討論。
「兩刻鐘後，咱們再去一趟酒樓。」拂雲平靜地道。
「嗯。」洛月點頭。
李鬼端起茶杯，趁著喝茶的空檔，快速瞄了一眼拂雲，嘴角微微上揚。
兩刻鐘轉眼就過了，三人再次來到酒樓。
拂雲找了個顯眼的位置坐下，「鬼叔，麻煩你去將大家都叫來一下。」
「是。」李鬼進到廚房，講話轉告。
張一強道：「忙著呢，讓她等一會兒。」
「儘快。」
李鬼一走，大家都圍到張一強那邊，「大勺，你怎麼看？」
「定是想給咱們下馬威，咱們就拖著不出去，先給她一個下馬威。」
眾人覺得，張一強的話不無道理，各自歸位。
掃地的掃地，劈柴的劈柴，擦灶台的擦灶台，洗碗的洗碗。
只有徐二一人，在外頭跑來跑去，給客人端茶倒水，等客人吃完，又忙碌地來收拾碗筷，動作十分麻利。
拂雲一下子把這個跑起來跟陣風一般的少年記住了。
後廚的事都做完了，廚房的眾人還不見新東家來請，漸漸繃不住了。
洗菜盆旁，兩個女人一起洗著一片白菜，一人道：「我覺得，咱們該出去，看看新東家說些什麼，再決定走不走。」
另一人點了點頭，把白菜丟進菜籃子裡，撈起圍裙擦乾手，跟同伴使了個眼色，一起出了廚房。
此時，大廳里已沒了食客，兩人一眼就看到悠閒坐在那裡嗑瓜子的拂雲。
「忙完了？」拂雲微微抬眸，語氣十分平淡。
兩人心想，新東家定是生氣了，雙手都不安地到處摸，「忙、忙完了。」
拂雲淡淡地「嗯」了一聲，繼續嗑瓜子。
整個大廳一片沉寂。
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後廚漸漸有人坐不住，接二連三出來。
張一強有種被背刺的感覺，攔住手底下的五六個廚子，「不准去，你們的骨氣呢？」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
洛月悄無聲息地從房梁消失，回到拂雲身後，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好。」拂雲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瓜子扔回盤子裡，抬眼看向到場的人，雖是坐著，氣勢卻一點也不低。
李家村廠房幾十人她都管得，跟縣首富、州首富、京城貴婦貴女都談過生意，還不至於畏懼這些工人。
拂雲盯著大家看了足足兩分鐘，大部分人都將腦袋垂下去。
她身子往後靠，翹起二郎腿，「看來人都到齊了，大家自己找位置坐吧。」
徐二當真坐了，看到其餘人都站著不動，立馬驚慌跳起來，「東家，我們就、不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