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朕想要她

  雖然毛髮凌亂,形容狼狽,還被人逮著後頸皮,但這的確是王爺沒錯啊!!

  宗守淵的神情也瞬間沉了下去。

  別人不知情,他卻是知情的,也認得寶親王的獸形。

  沉默數息,他冷冷一笑,狀似不經意地拔出腰間所佩的短刀,把玩擦拭幾下,「把他……」

  「郎君且慢!」

  寶親王的親信汗津津地站起身,阻攔在橘貓與一看就惡意滿滿的宗守淵之間,「這是王爺的狸奴,不可擅自處決!」

  他們的神經已經繃緊成一條線,是真的害怕宗守淵發瘋,趁這個機會直接殺掉王爺。

  四周眾人看不懂眼下的發展。雖不明白一隻狸奴為何能攪亂局面,惹得寶親王的這幾個隨從如此緊張,卻也跟著提了一口氣憋在胸口。

  一片靜謐中,宗守淵忽而發出嗤笑,「處決?我為何要處決一隻貓?」

  「我沒必要和一隻不懂事的畜生過不去」,他掀了掀眼皮,掃視幾個驚怒交加、慌神失態的敵人,「但若是沒記錯的話,王爺方才來時分明沒帶什麼寵物,你們怎麼口口聲聲說這是王爺的狸奴?」

  事發突然,沒提前對過口供,幾人支支吾吾,好半天憋出一句,「……王爺先放它自去玩了。」

  宗守淵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不等幾人鬆口氣,他又道,「既如此,就等王爺親自來和我贖它吧。」

  他神情自若,揣著明白裝糊塗,恨得寶親王心腹們咬牙切齒。

  奈何王爺落在人家手裡,他們受制於人,只能提出各種好處交換去試探,卻都一一被拒絕。

  看來宗守淵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輕易放王爺一馬了。

  幾人的心漸漸沉落下去,和寶親王遙遙對上眼神,接收到示意,無奈地割肉放血,作出最大讓步,以交出手上五萬兵權為條件,終於換得宗守淵鬆口。

  五萬兵,是寶親王明面上有權擁有的最大數量。

  雖然他私下裡肯定蓄養了其他兵馬,但表面上的兵權一交,在今後的爭鋒中就變得無比被動。

  「這貓傷得不輕,且在我這裡休養些時日吧」,宗守淵雲淡風輕,扣下橘貓做人質,「待諸位料理好了瑣事,再來接他也不遲。」

  主動權不在手上,寶親王一行人沒有拒絕的餘地,只能放低姿態懇求,「我們一定儘快處理妥當,還請郎君為他盡心醫治。」

  一場算計沒落到任何好處,反而里子面子盡失,王爺也被扣住。眾人告辭離去時神情都很難看,瞥見那被遺忘在角落裡的姜氏母女三人時,更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這三個奴婢與夫人有舊,就贈予夫人吧,夫人意下如何?」,一名寶親王親信皮笑肉不笑地做主道。

  左右也是一步廢棋,沒什麼用處,王爺也早膩了她們,願意送人賣個好。

  宗守淵和年荼夫妻琴瑟和諧,與他們之前料想的不同,小恩小惠肯定無法策反年荼,但若能討得年荼歡心,也就算是間接討好了宗守淵,這是她們最後能發揮的餘熱。

  聽見詢問,年荼微微一愣,思緒從正事中抽出來,這才注意到姜氏母女三人也在宴上。

  她費力辨認了一下,才將她們辨認出來。

  許久不見,她們都已經模樣大變,不似往昔。

  原本養尊處優的貴婦姜氏如今鬢角已生白髮,眉眼間也添了皺紋,顯出年齡,神情複雜地望著她。

  年妙蘭與年妙竹兩姐妹更生嫩些,麵皮更薄,低垂著眼不敢與她對上視線。臉上火辣辣的燒紅,不知是被掌嘴的傷痕疼痛多幾分,還是面對年荼感到羞辱多幾分。

  高位上,年荼一身華服,氣色紅潤,顯然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顧調養。坐在那裡悠閒抿著茶水,人人敬重,更襯得三個女奴狼狽不堪。

  風水輪流轉。曾經兩姐妹譏諷年荼天生下賤,合該一輩子被她們踩在頭上,如今卻徹底顛倒了過來。

  一想到過去那些齟齬,年妙竹渾身控制不了地開始打擺子,牙齒顫抖,咯吱作響,不敢思考落在年荼手上會受到怎樣的報復。

  早知今日……

  早知……

  「不必了,我與她們沒什麼舊情要敘」,年荼咽下一口茶水,放下杯盞,任由宗守淵仔細替她擦手。

  她順勢牽住伴侶的手,沒有再多給昔日的繼母繼妹們一個眼神。

  明明沒有被刁難懲戒,母女三人卻像是挨了響亮的巴掌似的,四面八方譏誚打量的視線如同刀刃,將她們一片片凌遲。

  她們處心積慮想來欣賞年荼落難的好戲,沒料到唱戲的人變成了自己。

  而年荼甚至懶得欣賞,完全沒把她們放在眼裡。

  她與她們早已是雲泥之別。

  一點小小的添頭沒能成功送出去,寶親王府又送來了些旁的禮物替代,珠玉、綢緞、珍稀藥材,林林總總堆了一箱。

  最重要的人質在手,對方奉上再多的好處也是應得的,年荼沒有拒絕,將所有東西清點入庫,記在帳上,而後就饒有興趣地聽阿隆給她講當下的局勢。

  這些年,寶親王的爪牙被一點點拔掉,如今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

  「寶親王此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出血了一回,更是不中用了」,阿隆笑眯眯對年荼拱手行禮,「夫人真是厲害。」

  主子今日做好了萬全之策,府中上上下下都有所準備,任憑寶親王如何努力,也在這府上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只是白費功夫。

  但誰也沒能想到,他竟會撞到夫人手上,就這樣滑稽地被逮住了。

  「我有什麼厲害的」,年荼無奈地笑了起來,「是陛下的功勞。」

  若不是棉花糖反應快,說不定就被寶親王給溜走了。

  提起陛下,阿隆神情訕訕。

  說實話,他自以為最懂主子的心思,現在也看不懂主子、夫人和陛下之間的關係。

  太荒誕無稽的事情,他不敢妄加揣測。

  不管如何,夫人都是國公府的夫人,陛下九五之尊,總不可能給臣妻做小吧?

  -

  書房,閒雜人等都被屏退。

  聊完了正事,宗守淵頭也不抬,伸手送客。

  一身常服的皇帝陛下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冷不防開口,「我要年年入宮做我的皇后。」

  驚人之語一出,宗守淵猛然抬頭。

  「我看你是瘋了……」,他受到了平生最大的挑釁,怒極反笑,險些捏斷手裡的筆桿,「君奪臣妻,你想做個昏君??」

  因為年年喜歡,所以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勸自己大度地接受了談空凜的插足,但這不意味著他願意將年年身邊最親密的位置拱手相讓。

  「我才是她的夫君,明媒正娶!」

  一邊說著,宗守淵起身站直身體,冷睨面前的男人。這一刻他們不是臣子與君主,而是正室與外室。

  談空凜並不輸陣,「我看未必。」

  「聽說你們那日沒有拜過堂」,他也起身,鋒芒畢露,寸步不相讓,「既未拜堂,就不算完婚。」

  「朕想要她,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