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絕望

  顧青池靠近了謝陸嶼,輕輕抱住了他,像只難得的湊近主人索要擁抱的貓。

  但謝陸嶼反而沒動,他皺起了眉,疑惑道。

  「你,喝醉了嗎?」

  顧青池抱著他,此時是下巴靠在謝陸嶼肩上,他眼睛睜大了一些,依舊沒有動作。

  謝陸嶼頓了頓,揉了揉顧青池的腦袋,揉的微微炸起來。

  像安慰一隻自閉的貓貓。

  顧青池鬆開手,低著頭,有點懵,愣在原地。

  謝陸嶼這次卻把他的腦袋按下去,埋在自己頸窩。

  他站在那裡,很高大也很溫柔讓人覺得很安心,身上的衣服很厚,也很溫暖。

  「你可以哭出來。」

  顧青池沒動,也沒出聲,過了好一會兒,謝陸嶼感到一滴滴滾燙的液體滴到皮膚上。

  這真的非常突然。

  突然的就好像剛剛笑著說自己好好生活下去的人,扭頭卻不堪重負一樣,一下子哭了出來。

  顧青池表情沒有一絲不對。

  但謝陸嶼總是能捕捉到顧青池真實的情緒,他對顧青池情緒的細微變化上敏感的簡直可怕。

  但即便察覺到不對。

  謝陸嶼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

  他知道任何話語在這種時候都是多餘的。

  謝陸嶼只是輕輕的摸著顧青池的頭髮,輕輕的拍著他的脊背。

  小狸花原本不滿的大聲叫著,此刻也安靜了下來,它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坐在門邊,不安的望著兩個人。

  這是顧青池這些年,頭一次哭出來,在背負了那麼長時間的孤獨之後。

  哪怕是無聲的、壓抑的。

  連他自己都覺得訝異,不明白為什麼眼淚一直湧出來。

  但這依舊是一次發泄。

  顧青池剛開始不是這樣的,他在剛開始還會給自己很多規劃,給自己很多目標,給自己很鼓勵。

  後來卻只覺得麻煩跟疲憊。

  他表現出來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樣子,並不是因為性格還是什麼,他是真的那樣認為。

  以至於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他依舊如此。

  每時每刻,他都覺得一切都無意義,疼痛是無意義的,吃飯是無意義的,玩具是無意義的,遊戲是無意義的。

  有時候,他會忍不住想,活著,也是無意義的。

  但其實他一直在迴避這個念頭。

  他想活下去,不,應該說他渴望活下去。

  於是他在壓抑自己的同時還會強迫自己每天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需要每天工作,需要每天進食。

  但他似乎偽裝的太好了,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察覺他的異樣。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深陷泥潭,連手腳都無法動彈,需要別人來拉他一把。

  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第一次試圖伸出手抓住什麼。

  這是近乎是帶著惡意的一次嘗試,他是抱著一起毀滅的念頭來靠近的。

  然而就是這次嘗試,讓他得到了意外的收穫。

  他獨自一人前行了那麼久,第一次有個人抱住他,告訴他,你可以哭出來。

  顧青池眨眨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果然,很溫暖啊。

  溫暖到第一次靠近就有了回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青池慢慢退出了謝陸嶼的懷抱。

  他哭過,卻沒多少痕跡,隻眼睛紅了一點。

  小狸花也慢慢從門口那裡挪了出來,剛剛挪了兩步,一陣風過去,身後的門啪的關上了。

  謝陸嶼跟顧青池一起回過頭。

  小狸花被嚇得毛都豎起來,看看顧青池又回頭看看門。

  最後終於忍不住委委屈屈的縮到顧青池腳下。

  謝陸嶼先反應過來。

  「鑰匙在身上嗎?」

  顧青池抬眼看了謝陸嶼一眼,沒說話。

  謝陸嶼就懂了。

  「那地毯下邊有嗎?」

  「我經紀人那裡有。」

  「這好辦,葉里現在應該還在,我去一趟公司拿回來。」

  謝陸嶼車鑰匙正好在身上,他把車鑰匙從兜里拿了出來。

  「你等我一會兒,我回去換個鞋。」

  謝陸嶼要進屋,就被顧青池拉住了。

  他慢吞吞道。

  「我有點冷。」

  頓了一下又道。

  「我不想動。」

  顧青池試探著上前,把頭靠在謝陸嶼的肩上,等到完全靠實,才閉上眼睛,仿佛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他很輕很輕的說道。

  「我有點困了。」

  顧青池是真的很累了,他感覺自己很不好。

  一直以來,他都盡力讓自己活的負責一點,不會麻煩別人。

  但是他真的好累。

  這次他真的想任性一次,謝陸嶼給他的感覺很讓人安心,謝陸嶼總有各種辦法解決各種問題。

  似乎,就這樣任性也沒什麼。

  謝陸嶼停住動作,他試著跟顧青池商量。

  「要是我家都安頓好了那倒是好辦,但是現在什麼都還沒弄好——」

  謝陸嶼停了下來。

  剛剛顧青池的手也搭上了他的的肩膀,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的冰涼。

  最後顧青池在謝陸嶼客廳沙發上睡了一夜。

  謝陸嶼在客廳打了地鋪。

  謝陸嶼家真的都沒弄好,連床都沒有,幸好有好幾床被子。

  「找到的資料全是挺全的,同學群里的聊天截圖都有了,就是沒有直接證據,現在這種個人**保護的好。」

  他把資料放到娛記面前。

  「真的找不到了,那些明星的錢哪裡是那麼好敲的?」

  坐在辦公桌前的娛記也皺著眉,他想了想,開口道。

  「我先試試顧青池那邊,能詐就詐,不能,就從別的地方入手,反正總有門路。」

  他翻了翻通訊錄,撥了個電話。

  「喂,葉先生嗎?我是新澤的記者。」

  那邊葉里笑了一下。

  「約採訪需要打我助理那。」

  「不不不,那種小事我可不會拿來煩您啊,我這次另有事情。」

  娛記也笑了一聲。

  「您懂,我直說了,您手下的藝人,好像有點經歷啊,年紀輕輕,都結了一次又離了。」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如果你要散布這樣的謠言中傷我方藝人的名譽,那麼我會依法起訴。」

  「您這意思,是不打算——喂喂!」

  娛記把手機扔到桌上。

  「老狐狸了,不上當。」

  「那我們怎麼辦?」

  「要麼就當爆料爆出去,要麼,就試試別人。」

  「試誰啊?他經紀人都不行。」

  「還能試誰,試他金主,試他情人唄,我就不信,是個男人能忍得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