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陸嶼跟顧青池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閱讀
酒店餐廳都沒多少人,只有潘小成他們一夥,桌上點了一桌吃的,小可拿了熱飲遞給他們。
因為之前謝陸嶼的預防針,誰也沒提這回事。
小可之前還急得快要哭出來,現在也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直笑。
「顧哥,你們來得正是時候,我們點的菜剛剛上來。」
桌上的人都是跟著謝陸嶼不少時候的了,見面打了招呼,現在也都三三兩兩的說著話。
並沒有特別關注誰。
這讓顧青池放鬆了不少,讓他覺得,自己的狼狽跟錯誤並沒有人注意到,也沒有給他人造成麻煩。
他總是在某些地方特別敏感。
現在氛圍剛剛好,是讓人很舒服的那種,交談都是淡淡的,不會吵鬧到讓人煩躁,也不會冷淡到讓人尷尬。
顧青池在裡面,不會被特別關注,也不會被忽略。
比起謝陸嶼剛剛撿到他的時候,顧青池現在看起來也好多了,他還對著小可笑了一下。
小可幫謝陸嶼跟顧青池拿了刀叉。
謝陸嶼道了謝,就去看顧青池的頭髮,顧青池的頭髮在圈內男明星里不算長。
謝陸嶼這樣的寸板才少見,而且他還在留頭髮,寸板不好做造型。
但是現在吃飯,不太方便,散在脖子裡肯定也不舒服。
謝陸嶼跟顧青池坐一塊,並排著,像兩個關係好的小朋友,他用手臂輕輕碰了碰顧青池的手肘。
「我這有個皮筋,用來扎袖口的,借給你紮起來?」
顧青池本來兩手抱著熱飲,放在膝上,聞言點點頭,就側身,背對著謝陸嶼,低下頭來,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
謝陸嶼頓了一下,才自然的把手腕上的細皮筋咬了下來。
帶夾子跟皮筋這也算很多藝人的習慣了。
很多時候他們出去活動,均碼的衣服,在他們穿來就偏大,平常也就算了,在鏡頭前有的衣服容易顯得臃腫。
皮筋挺細,謝陸嶼把皮筋咬在嘴裡,用手做梳子,梳理了幾下,簡單扎了一個小揪揪,扎完還認真的擺正了一下。
「好了。」
顧青池就直起身來,往後仰,靠著椅背,這證明他處在比較放鬆的狀態。
他湊近了謝陸嶼。
「那邊有瓶酒。」
謝陸嶼立刻就懂了,站起身,拿了過來,遞給他。
「先吃點東西,喝一點兒就行,半杯吧,晚上喝多了容易胃疼。」
顧青池沒說話。
謝陸嶼先投降。
倆人靠的挺近,跟說小話一樣。
「那一杯?」
顧青池神色鬆動了一點,謝陸嶼就打開,倒了大半杯,推過去,然後把酒瓶放遠了。
「先吃點東西,今天晚上沒吃吧?」
頒獎典禮這種場合的禮服都是貼身的,吃一點東西就緊繃繃的,最重要的是難看,謝陸嶼也沒吃。
桌上都是西餐,大半夜了,主廚不在,大半都是冷盤,另外還有沙拉跟奶油湯,另外就是每人一份牛排。
顧青池對桌上的食物沒什麼興趣。
他吃飯其實很挑,很中式,對西式偏甜的餐點不怎麼適應,也不習慣刀叉。
喜歡麵食,肉也喜歡,但是不喜歡吃起來很麻煩的東西,蝦蟹跟骨頭之類一般不會吃。
桌上的東西里也就牛排還多看兩眼,但他不習慣刀叉,也懶得自己慢慢費勁的切,謝陸嶼催,他就用叉子叉點旁邊的配菜,敷衍了事。
謝陸嶼一打眼就知道怎麼回事,他面前的牛排已經用刀切成了小塊。
往顧青池那邊挪了挪。
「咱倆換換?」
顧青池難得笑起來,笑得往後倚著椅背。
他捂著臉,悶悶應道。
「嗯。」
謝陸嶼得到答覆,看了顧青池一眼,就把兩盤牛排換了一下,很嫌棄的把刀叉懟在顧青池盤子裡,擺手。
「拿去拿去。」
顧青池就有點得意的咬著切成小塊的牛排笑得眉眼彎彎。
不管顧青池對謝陸嶼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又是如何遷怒,都不得不承認,跟謝陸嶼待在一塊總是很舒服。
他們明明認識還沒有多久,卻默契的像磨合了許久。
但也僅此而已。
顧青池把冰涼的酒液咽下去,有些享受的閉起了眼,這種帶著冰涼的輕微灼燒感,能短暫的給他帶來很多快感。
頒獎典禮結束之後,顧青池搬出了練習生的住所,公司給他重新安排了一個公寓。
比原先的大了很多,離公司遠了一些,安保比以前更嚴密。
一層只有三戶,家具家電一應俱全,交通便利,周圍都是別墅區,人也少,很少受到打擾。
就算顧青池早上出去散步,不戴口罩,不變裝,也沒有遇到過有人衝上來的事情。
現在顧青池已經有了一定名氣,在原先的住處,只要出了小區,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人過來圍觀。
新住處則沒有這樣的煩惱,周圍住著的都是星耀的簽約藝人,別說基本上行程都錯開,就算彼此見了頂多也就打個招呼。
顧青池對住處要求很低,他沒什麼感覺,但至少小狸花很開心,整個房子都來來回回巡視了好幾趟。
因為葉里為顧青池定位的原因,顧青池行程很少,結束了頒獎典禮又是一段空白期。
沒有工作的時候顧青池過的很隨意,他一天到晚都很散漫,他不玩手機,不玩電腦,也不怎麼愛看電視。
一個人的屋子裡響起電視的聲音總讓他覺得吵鬧又莫名寂靜。
嚴格算起來顧青池的娛樂只跟小狸花玩一會兒,還經常對這種遊戲感到厭煩。
其他時間要麼在看書要麼在聽歌。
每天早上起來,唯一需要思考的事情就是要吃什麼。
顧青池自己不會做飯,只會很簡單的煎炒跟煮,還經常掌握不好火候,一般還能入口,算是平均偏下的水平。
但偏偏他自己又很挑食,每次自己嘗試做飯都吃的很嫌棄。
外賣盒子經常在垃圾桶里堆了很多。
顧青池不愛把盒子弄開,就直接放進去,寧願它占很多地方,然後一天到中午的時候就滿掉,穿戴整齊,跑下四樓去扔掉,晚上再去扔一次。
有時候也不知道他是討厭麻煩還是什麼了,他寧願每天跑兩趟,也不願意好好把外賣盒子弄好再扔掉。
這樣的生活,顧青池已經很習慣了,也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直到某天,顧青池出門打算丟垃圾的時候,抬頭看見對面的房子開著房門,裡面空蕩蕩的客廳放了幾個大箱子。
有人搬來了。
這跟顧青池沒什麼干係,他只是視線下意識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等到顧青池上來的時候,家門口小狸花端坐在門前,一臉警惕的看著對面。
對面謝陸嶼端著一杯牛奶,穿著一雙拖鞋,也站在門口,看起來很居家的樣子。
謝陸嶼站在那裡跟小狸花特別嚴肅的對視,眼神很兇的樣子。
像極了某種用智商換顏值的犬類。
顧青池上來,小狸花就嗚嗚咪咪的纏著他,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謝陸嶼神情也柔和下來。
「那什麼,你也住這啊?挺巧的,我房子被人扒出來地址了,公司把我分這來了,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顧青池嗯了一聲,就覺得,好像,突然生活沒有那麼無聊跟平淡了。
直到冒出這樣的想法,他才有些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很寂寞的啊。
不得不承認,跟謝陸嶼在一起顧青池感覺自己在漸漸活過來。
那層有鈍感的薄膜也在漸漸消失,他真實的感受到輕鬆跟愉快,而不是酒精帶來的短暫假象。
顧青池某種程度上來說,非常任性,他不會克制自己。
酒精跟奶茶都能給他帶來短暫的愉悅,於是他就毫無節制的取用。
那麼現在,他發現了一種比酒精更能讓的愉悅的東西。
於是顧青池本能的就對謝陸嶼表達出你可以靠近的訊息,一個微笑,一個動作。
他意圖捕獲謝陸嶼,讓他能一直保持愉悅下去。
那麼,他愛謝陸嶼嗎?
不,他不愛,顧青池誰也不愛,他不理解這種感情。
如果現在,顧青池身邊出現這樣一個人,他風趣幽默,又很體貼,那麼無論他高矮胖瘦,長相如何。
顧青池都會伸出雙手,試圖將這個人抓住。
而愛不是這樣的,愛是不可替代,愛是獨一無二,是非你不可。
但顧青池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或者說,他只是愛著一種感覺,一種讓顧青池很愉悅的感覺。
在感情這方面,顧青池懵懂如嬰孩,他只是大步朝前走著,依靠自己的本能,靠近讓他舒服的東西,遠離讓自己不適的東西。
顧青池抬頭,對謝陸嶼彎了彎嘴角,他知道自己這樣看起來很漂亮,他知道他這樣笑起來很動人,他只是一直不在意。
並不代表他不懂。
但是他現在有了想得到的東西,他也會運用自己的武器。
他像棵終於找到可以依附大樹的金燈藤,拼命的攀附著大樹,將自己的根系跟枝葉統統都緊密的跟大樹的枝葉纏繞著。
然後毫不猶豫的從宿主身上汲取自己所需的養分。
會怎麼樣呢?之後會怎麼樣呢?
顧青池想著,大腦都活躍起來,輕微的興奮,就像賭桌上的賭徒,毫不在意的擲出自己全部的籌碼。
等著一個或是傾家蕩產或是身價百倍的結果。
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他都會舉起酒杯,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咽下酒液。
因為無論哪個結果都是他渴求的。
毀滅也好,重生也好讓他結束吧。
顧青池第一次嘗試酒精,酩酊大醉帶給他的是伴隨著頭疼欲裂的愉悅。
顧青池永遠忘不了那種感覺,
現在,他適應了酒精,疼痛減輕了,然而愉悅也被沖淡了。
那麼這次,會是怎樣的疼痛?會是怎樣的愉悅?
顧青池走近謝陸嶼,給了他一個擁抱。
顧青池非常清楚他在做什麼,他在沉入深淵的過程中拉住了謝陸嶼。
要麼,兩個人一起沉入深淵,要麼,要麼怎麼樣呢?
顧青池不知道,但就如同他第一次喝掉了一瓶烈酒,他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