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期待

  謝陸嶼跟顧青池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閱讀

  酒店餐廳都沒多少人,只有潘小成他們一夥,桌上點了一桌吃的,小可拿了熱飲遞給他們。

  因為之前謝陸嶼的預防針,誰也沒提這回事。

  小可之前還急得快要哭出來,現在也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直笑。

  「顧哥,你們來得正是時候,我們點的菜剛剛上來。」

  桌上的人都是跟著謝陸嶼不少時候的了,見面打了招呼,現在也都三三兩兩的說著話。

  並沒有特別關注誰。

  這讓顧青池放鬆了不少,讓他覺得,自己的狼狽跟錯誤並沒有人注意到,也沒有給他人造成麻煩。

  他總是在某些地方特別敏感。

  現在氛圍剛剛好,是讓人很舒服的那種,交談都是淡淡的,不會吵鬧到讓人煩躁,也不會冷淡到讓人尷尬。

  顧青池在裡面,不會被特別關注,也不會被忽略。

  比起謝陸嶼剛剛撿到他的時候,顧青池現在看起來也好多了,他還對著小可笑了一下。

  小可幫謝陸嶼跟顧青池拿了刀叉。

  謝陸嶼道了謝,就去看顧青池的頭髮,顧青池的頭髮在圈內男明星里不算長。

  謝陸嶼這樣的寸板才少見,而且他還在留頭髮,寸板不好做造型。

  但是現在吃飯,不太方便,散在脖子裡肯定也不舒服。

  謝陸嶼跟顧青池坐一塊,並排著,像兩個關係好的小朋友,他用手臂輕輕碰了碰顧青池的手肘。

  「我這有個皮筋,用來扎袖口的,借給你紮起來?」

  顧青池本來兩手抱著熱飲,放在膝上,聞言點點頭,就側身,背對著謝陸嶼,低下頭來,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

  謝陸嶼頓了一下,才自然的把手腕上的細皮筋咬了下來。

  帶夾子跟皮筋這也算很多藝人的習慣了。

  很多時候他們出去活動,均碼的衣服,在他們穿來就偏大,平常也就算了,在鏡頭前有的衣服容易顯得臃腫。

  皮筋挺細,謝陸嶼把皮筋咬在嘴裡,用手做梳子,梳理了幾下,簡單扎了一個小揪揪,扎完還認真的擺正了一下。

  「好了。」

  顧青池就直起身來,往後仰,靠著椅背,這證明他處在比較放鬆的狀態。

  他湊近了謝陸嶼。

  「那邊有瓶酒。」

  謝陸嶼立刻就懂了,站起身,拿了過來,遞給他。

  「先吃點東西,喝一點兒就行,半杯吧,晚上喝多了容易胃疼。」

  顧青池沒說話。

  謝陸嶼先投降。

  倆人靠的挺近,跟說小話一樣。

  「那一杯?」

  顧青池神色鬆動了一點,謝陸嶼就打開,倒了大半杯,推過去,然後把酒瓶放遠了。

  「先吃點東西,今天晚上沒吃吧?」

  頒獎典禮這種場合的禮服都是貼身的,吃一點東西就緊繃繃的,最重要的是難看,謝陸嶼也沒吃。

  桌上都是西餐,大半夜了,主廚不在,大半都是冷盤,另外還有沙拉跟奶油湯,另外就是每人一份牛排。

  顧青池對桌上的食物沒什麼興趣。

  他吃飯其實很挑,很中式,對西式偏甜的餐點不怎麼適應,也不習慣刀叉。

  喜歡麵食,肉也喜歡,但是不喜歡吃起來很麻煩的東西,蝦蟹跟骨頭之類一般不會吃。

  桌上的東西里也就牛排還多看兩眼,但他不習慣刀叉,也懶得自己慢慢費勁的切,謝陸嶼催,他就用叉子叉點旁邊的配菜,敷衍了事。

  謝陸嶼一打眼就知道怎麼回事,他面前的牛排已經用刀切成了小塊。

  往顧青池那邊挪了挪。

  「咱倆換換?」

  顧青池難得笑起來,笑得往後倚著椅背。

  他捂著臉,悶悶應道。

  「嗯。」

  謝陸嶼得到答覆,看了顧青池一眼,就把兩盤牛排換了一下,很嫌棄的把刀叉懟在顧青池盤子裡,擺手。

  「拿去拿去。」

  顧青池就有點得意的咬著切成小塊的牛排笑得眉眼彎彎。

  不管顧青池對謝陸嶼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又是如何遷怒,都不得不承認,跟謝陸嶼待在一塊總是很舒服。

  他們明明認識還沒有多久,卻默契的像磨合了許久。

  但也僅此而已。

  顧青池把冰涼的酒液咽下去,有些享受的閉起了眼,這種帶著冰涼的輕微灼燒感,能短暫的給他帶來很多快感。

  頒獎典禮結束之後,顧青池搬出了練習生的住所,公司給他重新安排了一個公寓。

  比原先的大了很多,離公司遠了一些,安保比以前更嚴密。

  一層只有三戶,家具家電一應俱全,交通便利,周圍都是別墅區,人也少,很少受到打擾。

  就算顧青池早上出去散步,不戴口罩,不變裝,也沒有遇到過有人衝上來的事情。

  現在顧青池已經有了一定名氣,在原先的住處,只要出了小區,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人過來圍觀。

  新住處則沒有這樣的煩惱,周圍住著的都是星耀的簽約藝人,別說基本上行程都錯開,就算彼此見了頂多也就打個招呼。

  顧青池對住處要求很低,他沒什麼感覺,但至少小狸花很開心,整個房子都來來回回巡視了好幾趟。

  因為葉里為顧青池定位的原因,顧青池行程很少,結束了頒獎典禮又是一段空白期。

  沒有工作的時候顧青池過的很隨意,他一天到晚都很散漫,他不玩手機,不玩電腦,也不怎麼愛看電視。

  一個人的屋子裡響起電視的聲音總讓他覺得吵鬧又莫名寂靜。

  嚴格算起來顧青池的娛樂只跟小狸花玩一會兒,還經常對這種遊戲感到厭煩。

  其他時間要麼在看書要麼在聽歌。

  每天早上起來,唯一需要思考的事情就是要吃什麼。

  顧青池自己不會做飯,只會很簡單的煎炒跟煮,還經常掌握不好火候,一般還能入口,算是平均偏下的水平。

  但偏偏他自己又很挑食,每次自己嘗試做飯都吃的很嫌棄。

  外賣盒子經常在垃圾桶里堆了很多。

  顧青池不愛把盒子弄開,就直接放進去,寧願它占很多地方,然後一天到中午的時候就滿掉,穿戴整齊,跑下四樓去扔掉,晚上再去扔一次。

  有時候也不知道他是討厭麻煩還是什麼了,他寧願每天跑兩趟,也不願意好好把外賣盒子弄好再扔掉。

  這樣的生活,顧青池已經很習慣了,也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直到某天,顧青池出門打算丟垃圾的時候,抬頭看見對面的房子開著房門,裡面空蕩蕩的客廳放了幾個大箱子。

  有人搬來了。

  這跟顧青池沒什麼干係,他只是視線下意識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等到顧青池上來的時候,家門口小狸花端坐在門前,一臉警惕的看著對面。

  對面謝陸嶼端著一杯牛奶,穿著一雙拖鞋,也站在門口,看起來很居家的樣子。

  謝陸嶼站在那裡跟小狸花特別嚴肅的對視,眼神很兇的樣子。

  像極了某種用智商換顏值的犬類。

  顧青池上來,小狸花就嗚嗚咪咪的纏著他,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謝陸嶼神情也柔和下來。

  「那什麼,你也住這啊?挺巧的,我房子被人扒出來地址了,公司把我分這來了,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顧青池嗯了一聲,就覺得,好像,突然生活沒有那麼無聊跟平淡了。

  直到冒出這樣的想法,他才有些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很寂寞的啊。

  不得不承認,跟謝陸嶼在一起顧青池感覺自己在漸漸活過來。

  那層有鈍感的薄膜也在漸漸消失,他真實的感受到輕鬆跟愉快,而不是酒精帶來的短暫假象。

  顧青池某種程度上來說,非常任性,他不會克制自己。

  酒精跟奶茶都能給他帶來短暫的愉悅,於是他就毫無節制的取用。

  那麼現在,他發現了一種比酒精更能讓的愉悅的東西。

  於是顧青池本能的就對謝陸嶼表達出你可以靠近的訊息,一個微笑,一個動作。

  他意圖捕獲謝陸嶼,讓他能一直保持愉悅下去。

  那麼,他愛謝陸嶼嗎?

  不,他不愛,顧青池誰也不愛,他不理解這種感情。

  如果現在,顧青池身邊出現這樣一個人,他風趣幽默,又很體貼,那麼無論他高矮胖瘦,長相如何。

  顧青池都會伸出雙手,試圖將這個人抓住。

  而愛不是這樣的,愛是不可替代,愛是獨一無二,是非你不可。

  但顧青池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或者說,他只是愛著一種感覺,一種讓顧青池很愉悅的感覺。

  在感情這方面,顧青池懵懂如嬰孩,他只是大步朝前走著,依靠自己的本能,靠近讓他舒服的東西,遠離讓自己不適的東西。

  顧青池抬頭,對謝陸嶼彎了彎嘴角,他知道自己這樣看起來很漂亮,他知道他這樣笑起來很動人,他只是一直不在意。

  並不代表他不懂。

  但是他現在有了想得到的東西,他也會運用自己的武器。

  他像棵終於找到可以依附大樹的金燈藤,拼命的攀附著大樹,將自己的根系跟枝葉統統都緊密的跟大樹的枝葉纏繞著。

  然後毫不猶豫的從宿主身上汲取自己所需的養分。

  會怎麼樣呢?之後會怎麼樣呢?

  顧青池想著,大腦都活躍起來,輕微的興奮,就像賭桌上的賭徒,毫不在意的擲出自己全部的籌碼。

  等著一個或是傾家蕩產或是身價百倍的結果。

  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他都會舉起酒杯,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咽下酒液。

  因為無論哪個結果都是他渴求的。

  毀滅也好,重生也好讓他結束吧。

  顧青池第一次嘗試酒精,酩酊大醉帶給他的是伴隨著頭疼欲裂的愉悅。

  顧青池永遠忘不了那種感覺,

  現在,他適應了酒精,疼痛減輕了,然而愉悅也被沖淡了。

  那麼這次,會是怎樣的疼痛?會是怎樣的愉悅?

  顧青池走近謝陸嶼,給了他一個擁抱。

  顧青池非常清楚他在做什麼,他在沉入深淵的過程中拉住了謝陸嶼。

  要麼,兩個人一起沉入深淵,要麼,要麼怎麼樣呢?

  顧青池不知道,但就如同他第一次喝掉了一瓶烈酒,他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