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短到林思喬想細細的觀摩一下對方的臉部特點都沒有機會。
好在她捕捉到了關鍵的一個信息,那人的體態以及眼神——林思喬認了出來。
當時在高架橋上的時候,他蒙著面巾坐在副駕的位置上,彼時林思喬在大巴上看不到他的五官,可這次不一樣了。
閉上眼睛,靜靜的沉思了幾秒後,林思喬從包里取出了一支勾線的鉛筆。
她會畫畫,但擅長的是寫實派的油畫,偶爾也會隨手塗鴉一些漫畫人物。
這種素描性質的人物肖像畫,林思喬很少接觸,能畫到什麼樣的相似程度,她也不是很確定。
「邵彬,有什麼新發現?」
廖大使聞聲從樓下趕緊跑了上來,因為太過激動,上樓的時候還不小心被階梯絆倒,膝蓋上磕破了一點皮。
邵彬比劃了一個安靜的動作後,輕輕的合上了房門。
等他把情況和廖大使說的差不多的時候,裡面的沙沙沙的作畫聲也停了下來。
對於現在的呈現,林思喬是不滿意的。
總感覺一些面部特徵沒有抓到精髓。
將畫好的肖像圖遞給了廖大使,林思喬說道。
「時間太短了,我只能畫一個大概,剛才他站的位置距離身後的牆體大概這麼高。」
「感覺身高至少在188到192公分之間。」
廖大使拿著畫像看了又看,有了這個,接下來警察們查案那就方便多了。
最重要的,今天既然能現身,就說明此時他們還沒有離開倫市。
謝家就有電話,他得趕緊通知Y方那邊。
廖大使剛準備下樓,就聽到林思喬讓他稍等一會。
既然說了,林思喬也就沒有藏著掖著,便一口氣將之前的猜測全都說了出來。
「犯罪嫌疑人有懼光的行為,我想他們就算要撤,也大概率會選擇晚上行動。」
「還有之前我看了新聞報導,那幾輛越野車也出現了。」
「所以他們現在要麼就是重新換了幾輛車,要麼會用別的方式離開這裡。」
說到這裡,林思喬頓了頓,廖大使也不打斷她的思緒,讓她繼續說。
「機場的安檢比較嚴格,事情鬧的這麼大,他們應該不會從這裡走。」
「除去陸路的話,我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會乘船離開。」
Y國的海運發達,光港口都有好多個,每天往返各國的輪船不計其數,再加上當地又有『蛇頭』從事偷渡方面的業務。
想要混上船,對這幫人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了,也不排除他們換了別的車,要是換了的話,應該也會優先選擇改裝過的大馬力車輛。
到時候讓Y方的人排查的時候注意一些就好。
聽到這,廖大使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然而,林思喬的話還沒有說完。
「但我覺得,他們短期內可能還不會離開。」
林思喬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可能是女人的直覺,又或者是剛才那人離開時,臉上的那抹表情。
林思喬能看的出來,對方是不甘的。
要不然他們今天壓根不會冒這個風險過來。
這個也間接說明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並沒有得手。
不管是或者不是,驗一驗就知道了。
一番商議過後,廖大使將情況通知給了警察局,很快警車呼嘯而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一輛貨箱式的卡車。
卡車是直接開到謝家的院子裡去的,大門一關,四周都有警察看守,附近的居民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直到晚上警察們也沒有走。
與此同時,有小道消息傳出,說是謝家大宅的院子裡好像埋了什麼東西。
也就是一晚上的功夫,不知道怎麼回事消息就發酵成了,謝家的院子裡埋有大量的寶藏,並且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瑰寶!
消息傳得神乎其神的,也引得當地的媒體記者紛紛前來報導。
滅門案本就是一個極好的噱頭,再配上寶藏這種離奇的事件,報紙一經印發之後直接賣到脫銷。
不出兩日,寶藏的消息就在倫市傳得沸沸揚揚。
外面發生的事,林思喬一概不知。
從昨天回來之後,廖大使就特意囑咐了她,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讓她儘量不要外出。
林思喬知道廖大使這是想保護她,她自然是沒有意見。
然而也就清閒了一天,警察廳那邊就派了兩個人過來。
廖大使為他們做了介紹,其中一位是當地有名的探長史密斯先生,另一位是警局的罪犯側寫師亨利先生。
這個年代,側寫師這個職業剛剛興起,廖大使也是今兒一早去警察廳聽案件進展報告時,才知道有這麼一種特殊的職業。
據說側寫師通過案件的卷宗,或者走訪一下案發現場,就能推斷出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特徵。
在此基礎上還能對其的年齡,外貌,職業,性格……等等做出預測。
當然了,現在有了林思喬這個目擊證人在,這些統統不需要了。
只是,他們現在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不是林思喬畫的不好,而是……兇手是標準的大眾臉。
高鼻樑,大眼睛,包括眉型和臉部輪廓,這些組合在一起,乍一眼看過去,滿街都是。
林思喬懂他們的意思,以前她去印度或者南非這些國家旅行時,也有這種困惑。
就感覺,大街上的每個人長得都差不多。
所以那天林思喬在畫完兇手的畫像時,也覺察到了這個問題。
兇手是大眾臉沒錯,說到底還是她畫的不夠傳神,很多細微的東西沒有把握好。
這會聽到亨利自我介紹說,他畢業於Y國的皇家藝術學院繪畫專業時,林思喬頓時明白了他的來意。
兩人一同去往了五樓的會議室,那裡相對來說更安靜一些。
來之前亨利已經將林思喬畫的那幅畫像提前臨摹了一張。
待會他會在自己臨摹的那張畫上酌情修改。
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天,腦海里殘存的記憶已經非常淡了。
林思喬深吸了一口氣後閉上了眼睛,她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提高自己的專注度。
亨利先生在這方面也有著豐富的經驗,不同於林思喬用的單色的鉛筆,這次他帶過來的是專業的繪畫工具。
等林思喬調整的差不多了,他便開始詢問,從發色,再到髮絲的弧度,兩人一點一點的開始摳細節。
只能說,專業的事還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才靠譜。
光鼻骨架構這裡,亨利就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全程林思喬只負責回答和描述,兩人配合的倒也挺默契。
最後,林思喬又補充說明了一下當時的時間,對方所站的方位,以及她所站視角的光影明暗度這些。
就這樣,細細打磨了三個多小時後,兩人一同下了樓。
對上廖大使與史密斯探長焦急的目光。
林思喬道,「這次應該沒有問題了。」
亨利的畫,她看了。
遠比她之前畫的那張要細緻的多,幾乎和記憶中的那個人做到了重合。
日子又安安穩穩的過去了兩天,整個代表團的行程已經接近了尾聲。
這天一大早,警察廳那邊傳來了消息,對方終於按捺不住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