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上了車。
這會時間剛剛過了兩點,正是一天當中陽光最好的時候。
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就是陽光在車窗玻璃的反射下,變得有些刺眼,林思喬下意識拿手遮擋了一下。
也正是這個無意識的舉動,讓林思喬的思緒豁然開朗。
她好像明白了,兇手為什麼要活生生的抽走孩子身上的血。
他這麼做並不單純只是為了虐殺,而是……兇手他極有可能患有噬血症,醫學上統稱為卟啉病。
這種多數都是心理原因。
長期的壓抑之下,患者因為某種原因會對血液產生了生理性的依賴。
尤其嬰孩的血液。
在他們的眼裡就是乾淨與純潔的代表,病情越重的人對這種就越是痴迷。
這種人,其實很好辨認。
他們對光源過敏,面色相較於普通人,白的也不是一點點。
在看到血液時,他們會忍不住的做出吞咽動作,或者興奮。
最主要的是……哪怕是炎炎夏日,他們也會用衣物將全身包裹住。
思緒間,汽車已經駛過了唐人街的牌樓。
牌樓是唐人街標誌性的建築物之一,幾乎全世界所有的唐人街都有這麼一座。
華國風的樣式,很是特別。
牌樓兩旁擠滿了人,這些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
謝會長早些年在唐人街創立了商埠,在當地很受華人的敬重。
謝家出了這樣的事,民眾們除了恐慌與悲憤之外,更多的卻是心痛。
一見到大使館的車,大夥便情緒激動涌了上來。
廖大使讓司機先靠邊停,他自己走到了人群中。
知道大夥心急,恨不得現在就能把兇手繩之以法,廖大使十分理解大家的心情。
所以也在此號召大家,要是有什麼新發現可以及時與大使館聯繫。
大夥倒是有心想提供消息,只是兇案發生的時候,是在半夜。
再加上,謝家又是獨門獨院的三層樓房,就算他們當時發出了求救聲,左右鄰居們也是聽不到的。
很快,在熱心群眾的指引下,一行人到了謝家大宅。
這會警察還沒有走,謝家四周都被封條給封上了。
金秘書上前交涉之後,警察讓他們稍等一會,指紋提取方面的專家正在裡面工作。
廖大使點點頭,「那我們就等一會,也不礙事。」
沒一會,對方提著工具箱出來了。
屋子裡提取到的指紋很多,就是這些是屬於死者還是兇手,他們還要回去做詳細的比對。
「好了,你們可以進去了。」
「儘量注意一下,不要觸碰到證物。」警察提醒了一句。
等進了一樓的大廳,林思喬才發現,想要不觸碰到屋裡的東西,還真的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
因為所到之處,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整個大廳一片狼藉,杯子,器皿,家具,裝飾物全都胡亂的堆疊在了一起。
混合著乾涸的血漬,看上去簡直觸目驚心。
房間就更不用說了,哪哪都是亂糟糟的。
林思喬進去轉了一圈之後,心裡也開始思量了起來。
來謝家的路上,她就聽到了不少猜測。
當地的華人,普遍都認為兇手這是圖財害命,要知道謝家的祖上曾是做官鹽生意發的家。
來了Y國之後,經手的生意也都做的紅紅火火。
是唐人街數一數二的富戶。
這會進來這麼一瞧,林思喬覺得對方圖財不假,不過圖的可不僅僅是表面上的財。
畢竟謝家值錢的東西也不少,真要是圖財,這些沒道理不拿走。
看房間這亂七八糟的樣,林思喬懷疑對方應該是在找什麼密道的入口。
要不然不至於什麼犄角旮旯都翻了。
還有牆上這些畫,正常人誰會把它一幅幅的拆下來?
就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找到了沒有。
這麼想著,林思喬順著樓梯繼續往上,樓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其中一間房的地板都被翹的差不多了,邵彬這會正蹲在地上查看。
林思喬瞟了一眼書桌上的照片。
男人20出頭的模樣,梳著光亮的三七開,身上穿著時髦的三件套西裝,看樣子應該是謝家的某位公子。
人倒是收拾的乾淨利落,只是這間屋子。
林思喬一靠近,便嗅到了一股說不上來的氣味。
她捂住了鼻息,剛想開口,就聽到邵彬在那說。
「這人有吸食那個的習慣。」
林思喬聽完也不奇怪。
國外,這個東西管控的本來就不是很嚴格,像謝家這種有錢的人家,無論是出於哪種目的,想拉他們家下水的人不在少數。
謝會長門風清正,不代表下面的孩子就一定有他這般的風骨。
可能也是嫌屋裡的氣味太嗆,邵彬起身去到了三樓的陽台,將窗戶打開透了透氣。
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也順勢傳了進來。
看著樓下外三層里三層的人,林思喬莫名的想到了以前看到的一部電影。
巧合的是這個電影也是和唐人街有關。
據電影中所說,犯罪嫌疑人都很喜歡回到案發現場,通過假裝圍觀群眾,從而近距離觀察警察同志的一舉一動。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從心理學的角度也不難解釋。
對於兇手而言,每一次的作案就相當於是他自己親自完成了一部作品。
沒有什麼比當面欣賞自己的作品,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尤其是看到警察焦頭爛額時,那種心理上的滿足,會令他們更為亢奮。
但轉念一想,林思喬又覺得不太可能。
這可是專業的殺手,他們又不傻,這會說不定早就離開Y國了。
怎麼可能還會回到這裡。
林思喬搖了搖頭,試圖將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
卻不想,眼尾的餘光無意中掃到了遠處的幾人。
本來林思喬也沒太在意。
只是今兒的氣溫明顯升高了些,她穿著西服套裝都不覺得冷。
可這幾個人穿得……未免也太嚴實了。
聯想到前面的猜測,林思喬不動聲色的看向了邵彬。
「邵教官,你身上帶瞭望遠鏡沒有?」
她記得陸見川的行軍包里就有這個東西,小小的一隻,比市面上的要清晰的多。
邵彬帶是帶了,「你要這個做什麼?」
似想到了什麼,他也壓低了聲音,「有新發現?」
林思喬不確定,只是道,「有可能,你先別往那邊看,走,我們進去。」
等回了屋,林思喬換到了另一個房間,從邵彬手裡接過瞭望遠鏡的同時也從包里拿出了記事本和鋼筆。
高倍鏡頭下,看的倒是挺清楚。
只是對方下意識的壓低了帽檐,林思喬只能畫一個大概的輪廓。
要是對方能抬一次頭,那就好了。
思及此,林思喬忙和邵彬說了幾句。
邵彬瞭然,按她說的去到了剛才的陽台上,衝著樓下的Y國警察喊道。
「你,你們,快上來,房間裡有新發現!」
怕對方聽不懂,他做了一個勾手指的動作。
邵彬的嗓門大,再配上誇張的語氣,樓下看熱鬧的人聽到後,全都看了過來。
遠處的那幾個男人也不例外。
也就是這會,林思喬看到了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三秒不到的時間,男人再次壓低了帽檐,皺著眉頭轉身離開了唐人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