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珩骨節分明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似笑非笑的眼神帶著凌厲的壓迫感,從蘇禾臉上掠過:「不然,你可以期待一下你的下場。」
蘇禾一瞬不瞬地回看周承珩:「我沒有可坦白的,我說的都是真話。」
她一腔孤勇,睜著眼把假話說得尤為逼真。
她已經有了決定。
為了自保,紋身可以洗去,反正周培安早已深扎於心,洗去的是紋身,留心底的是真情。
至於背叛周承珩,更無可能。
豪門家族恩怨多,周老爺子育有三子,三個兒子又生育了六個孫子孫女,目前還算和諧,但聽周承珩的口氣,保不齊某天就把不和搬到明面上來。
她可不想參與這些爭鬥,她執意留在永晟,除了不錯的薪資和周培安這兩個原因,還因為她要從永晟找一個人。
只要找到,她就會立馬從永晟離職。
工作可以再找,但與陳家有關聯的一切人和事,她都會儘量迴避。
不論是周承珩,還是周培安。
她再喜歡一個人,都不會當戀愛腦。
愛情這種東西,有則錦上添花,無則無痛無癢,她不會因虛無縹緲的愛情,把自己變得不幸。
「確定?」周承珩突然傾身,湊近盯著她的眼睛,似乎要透過這心靈的窗戶,看到她的心裡去。
蘇禾微笑著道:「小周總,您問一百次,都會是這個答案。」
周承珩眉眼輕掃,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地笑了:「行,我再信一次。」
蘇禾知道自己賭贏了,心落地的同時,笑容也變得輕快:「謝謝小周總……」
「不過你得改個毛病。」
「您說。」
「我27,你23,只比你大四歲,你天天用『您』稱呼我,你覺得合適嗎?」
「小周總,這樣叫您,全是出於敬重。」
「你之前也是這樣稱呼我哥的?」
「那倒沒有……」
周承珩蹙眉:「我不喜歡,再叫一次,就去人事部辦離職。」
周承珩說完起身上樓,蘇禾連忙拎包跟上,心裡嘀咕果真是喜怒無常的人,一個稱呼不合心意,都能令他大發雷霆。
周承珩步子大,又走得快,蘇禾小跑著才能追上,臨到門口,周承珩突然說:「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蘇禾盯著他的後腦勺,嘴巴抿成一條直線:「沒有。」
周承珩不置可否地笑笑,打開大門示意蘇禾先出去。
酒吧內部光線很暗,外面是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強烈的光線令蘇禾眯起眼睛。
眯起的眼睛,牽動著眉頭多了幾分褶皺,令蘇禾少了幾分疏離的清冷,多了幾分天真。
周承珩瞥去一眼,就有些不想移開眼睛。
但當蘇禾回頭,他又平靜無波地收回視線,掏出鑰匙遞到她手上:「去車上等我。」
說著,轉身鑽進旁邊的賓利車中。
「縮在車裡做什麼?」周承珩看著用衣服蒙住頭的男人,下一米,一把扯掉衣服,露出宋奕然故作疲睏的臉。
「珩大爺,我睡得好好的,你非吵我的清夢,是吧?」
周承珩譏笑:「裝。」
宋奕然嗨了一聲:「什麼都瞞不過你,我承認我是故意在這裡蹲點的,因為擔心你違背小助理的意志,怕把事情鬧大而想為你善後。」
周承珩擰眉:「滾。」
宋奕然立馬開車門,腿邁出一半,又縮回來:「不對啊,這是我的車。」
話音剛落,周承珩長腿一跨已經下了車,嘭的一聲砸上門。
坐在周承珩路虎車中的蘇禾,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看到周承珩對朋友都這麼殘暴,蘇禾眉心突跳,恨不得縮成小小的一團,儘量減少存在感。
可怕什麼,就來什麼。
周承珩打開車門,原本要上車的人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問蘇禾:「駕照拿到了?」
「……恩。」
「那換位子,你來開。」
「不行!我上周才拿到駕照!」蘇禾全身寫滿抗拒。
「怕什麼?」周承珩忽地笑了,「大不了死一起,到了陰曹地府也有伴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