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雪蓮卻不肯就此離去,方才,她分明感應到了兩道不同的法則之力。
她眼神微閃,試探著問道,「許道友的法域,似乎有些不一般……」
「是嗎?興許是你感應錯了吧。」
許春娘左手一招,被她收起的法域重新凝聚於掌心之中,大大方方的顯露了出來。
郭雪蓮凝神看去,新生的小小法域中生機充裕,除去生之法則外,再無其他法則之力。
她眉頭微微皺起,隨即舒展,「是我感應錯了,不過許道友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恭喜道友順利渡過心魔劫,心境再上一層,還凝聚出了法則之域!」
望天犼冷笑一聲,「有什麼好恭喜的,修為下跌了這麼多,心境再高明又有什麼用!
尤其是你那紫府,嘖,簡直沒眼看!如果無法修復紫府,你的修為將終身止步於化神中期!」
許春娘沒有理會望天犼,沖郭雪蓮微微點頭,順勢將法域收起,「多謝。」
見她不願多言,郭雪蓮識趣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從軍令上感應到,藍河大哥正在往我們這裡趕來,只是唐道友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好。」
許春娘朝著唐岳看去,他屏蔽了五識,正在全力養傷。
但煉虛期半獸人造成的傷勢非同小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養好的。
他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染濕,綻開的皮肉和裸露出來的森森白骨上,沾染了獅頭半獸人留下的吞噬法則。
可……誰會在乎呢?
藍河不會在乎,顏如玉不會在乎,高高在上的紫夜將軍,更不會在乎,區區一名化神小修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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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唐岳、郭雪蓮……他們沒有分別,只不過唐岳修為最低,運氣最差而已。
「看到了吧,這就是棋子的宿命,哪怕歷經千辛萬苦來到了靈界,也不過如此!」
望天犼勸道,「你看清了這一切,就應該跳出棋盤,成為執棋之人!
你要走的路,其實也不是沒人成功過,但是這條路太難了,何必自討苦吃呢,只要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不就行了麼。」
如修羅族,以殺入道,殺戮愈多,修為越是精深,他們造成了無數殺孽,但飛升成仙的大有人在。
反觀那些救世的佛修,廣度世人,也不見他們修成正果。
「以眾生為棋,成就我的道?」
許春娘笑著搖頭,眼神平和。
「那不是我的道,我並無濟世之能,亦無禍世之心,只願反本朔源,求得本真。」
「反本朔源,求得本真。」
望天犼若有所思,「難怪你能領悟雙生法域,那你的道心呢,被你藏哪去了?」
「道心不過空有其形,有無相生,我已將道心散去,以有形化作無形。從此,我的道心便無處不在。」
望天犼沉默了,身為一隻犼,他擁有著與生俱來的強大天賦,敢與真龍逞凶鬥勇。
道心這玩意,他是沒有的,獸族的修行不需要修心。
但是對於人修而言,道心極為重要,是修行的根基。
她將道心化作無形,從今以後,豈不是無人能損傷她的心境?
望天犼仔細回想了一番,與他打過交道的那幾個老傢伙,道心之穩固世所罕見,卻也沒聽說,有誰能將道心化作無形的。
這許丫頭夠固執,悟性倒也不差。
「你好像有點厲害。」
許春娘坦然接受了他的誇獎,「你方才不是說,我紫府的傷勢無法修復,修為將終身不得進益嗎?」
「確實如此,但你可以想辦法修復紫府啊。」
望天犼有種預感,一旦她將紫府修復,修為絕對能突飛勐進,甚至一舉突破煉虛期。
她早一日突破,他就能早一日脫困,必須儘快助她修復紫府傷勢。
望天犼想了想,「我知道有個地方,有許多靈藥你能用得上,就在天神學院。」
天神學院?
許春娘若有所思,天神學院是人族四大學府之首,是人族培養低階修士的地方。
在學院中修行的,都是化神期以下的修士,必須突破化神期,才能從學院離開。
郭雪蓮先前提過一嘴,她從前就是天神學府的修士,所以才能呆在學院裡,一路安心修行到化神後期。
天神學院管理森嚴,從不對外開放,想混進去千難萬難。
似是猜到她的顧慮,望天犼提議道,「你想辦法成為天神學府的學官,不就能夠隨意進出了嗎?」
許春娘心中一動,這倒是個好主意。
只是天神學府號稱人族第一學府,想成為學府中的學官,還得好好謀劃一番。
便在這時,陣法外有了動靜,原來是外出探路的藍河回來了。
郭雪蓮迎了上去,「藍河大哥,此行可有發現?」
藍河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我尋遍了方圓千里,也沒發現那隻半獸人的蹤跡,十有八九,他已經沿著灰河離開了,我們走吧。」
說著,他將目光落到了許春娘的身上,見她神色如常,修為卻只剩下了化神中期,終是沒有多問。
藍河轉而看向唐岳,朝著他釋放出一道靈氣,迫使他停止了打坐。
「唐岳,我們該離開了。」
唐岳睜開眼睛,他意識到了什麼,臉色有些難看。
「藍河前輩,我所受的傷勢很重,非得現在上路麼?」
藍河神色溫和,語氣卻不容置疑。
「這一帶並不安全,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半獸人的襲擊,我們已經在此停留了整整一日了。」
原本他只打算修整半日,可許春娘意外遭遇心魔劫,讓他不得不延長休息時間。
「要不這樣吧,我留下療傷,藍河前輩帶著郭道友和許道友先行一步,如何?」
唐岳眼中露出隱忍與哀求之色。
在下界縱橫數百年,他幾乎從未求過人。
可這裡是靈界,由不得他不低頭。
見藍河不語,郭雪蓮暗嘆一聲,委婉道。
「你留下來,若是遇到了半獸人,不敵對方的話,豈不是連累了我們組中所有人?」
聞得此言,唐岳終究是沉默著換了套法衣,掩去了一身傷勢。
法衣遮掩的僅是表象,有縷縷法則之力,自法衣中滲透出來。
四人之間的氣氛,在悄然無息間,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