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娘稍一回想,從記憶中將此人尋了出來,赫然是從前在靈植峰,幾次三番找過她麻煩的周倉。
二十多年不見,周倉的修為稍有進益,來到了練氣六層。
他的右腿似有疾,走路稍有顛簸。
不知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 尋了上來。
周倉面上閃過複雜之色,咬牙抱拳道,「許……師姐好,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
許春娘微微頷首,「你找過我數次麻煩,印象深刻。」
當年在靈植峰的時候, 周倉沒少給她使絆子。
只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忙著修煉,也沒工夫去找他麻煩, 沒曾想他竟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周倉面上一僵,尷尬一笑,「許師姐,我這次來,便是專程來向您賠罪的。」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的打量許春娘的反應。
在幾日前,周倉前來觀看外門大比,原本只是想來湊湊熱鬧,順便見識一下師兄師姐們風姿手段,可不曾想, 他卻在擂台上看到了一名眼熟之人。
一開始周倉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懷疑是他看錯了,可聽到築基師叔念出她的名字,他才確信沒看錯。
周倉被驚得不輕, 明明當年那位師妹,修為還沒他高,怎麼眼下卻有了練氣九層的修為?
想到他曾經屢次和許春娘過不去, 他更是寢食難安, 生怕許春娘會去找他麻煩。
畢竟以她練氣九層的修為,想為難於他,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他的左腿,便是在幾年前,被他曾欺辱過的一名小弟子,打得落下了殘疾。
自左腿落下殘疾後,周倉的生活一落千丈,他也慢慢收斂了往日張狂的性子,沉默度日。
在遇到許春娘之後的數日,周倉一開始緊閉房門不出,可苦等幾日後沒等到許春娘上門,他內心好不煎熬,一咬牙竟是主動尋來了。
許春娘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出。
周倉頂著莫大的壓力,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曾經我對師姐不敬,是我做錯了,還請師姐看在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的份上,莫要計較。實在要計較的話……師姐便打我一頓出氣吧!」
說完後,他感覺心口像是卸下了一塊石頭般輕鬆, 便是被許春娘打上一頓, 也是他活該的。
許春娘沉吟片刻,大概明白了周倉的用意。
他可能是覺得她修為高了,惶恐遭受報復,於是主動請罪,想將過往種種揭過。
她目光落到周倉跛了的左腿上,看來這些年,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有句老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若是想活得安穩,便將此話記牢了,好自為之。」
說完,許春娘不再看他,自顧自的離去。
雖然當年周倉為難她之時,她曾有過給他教訓的想法,但在許春娘眼裡,修行才是頭等大事,兩人之間的事算不上深仇大恨,自然被她擱置一旁了。
眼下周倉主動賠罪,此事就此揭過。
看著許春娘離開的方向,周倉眼底閃過複雜之色,有羨慕、不甘、敬怕、還有些許的感激。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眼下還不到三十年呢,嘿!」
周倉苦澀的搖了搖頭,看著自己早已跛了的左腿,如果早些懂得這個道理,他何至於落得如此呢。
周倉的請罪只是一個小插曲,絲毫沒有影響到許春娘的生活。
回了授課室後,她沒有修行,而是拿起金屬傀儡,細細查看。
像這種用於為還沒入門的弟子授課的傀儡小球,鍛造工藝並不複雜,用到的材料也不多,其品級只是尋常的一級下品。
可傀儡術沒落的原因不光是因為難學,煉製傀儡術的材料越來越稀少,才是其根本原因。
許春娘想到了先前去凡俗界遇到的邪修樊有道,其煉製的銀屍,與這傀儡術似有相通之處。
不過傀儡術是以無生命之物煉製,這一點與邪惡的煉屍術大為不同。
她放下傀儡小球,開始打坐恢復起來。不管是傀儡術或是其他,都不是許春娘現階段應該接觸的。
修仙百藝雖好,可它們的用處不過是為了輔助修行,只有修為才是一切的根本。
光是一個符篆之道,便足夠許春娘學很久了。學得多了反而分散了精力,難有所得。
時間悄然流逝,一夜過去,養足精神的許春娘睜開了眼睛,眼底似有光芒划過。
她平靜的起身,一揮手將用來打坐恢復的靈土和聚靈陣收起,朝著練功場方向走去。
比起昨日,練功場上前來觀戰的弟子數量更多了。
許春娘回憶起自己曾經觀看大比之前的景象,與此時並無兩樣。
她心口升騰起熱意,二十年前,當時她抵達練氣八層沒多久,還只能坐在台下看著別人參加比斗。
二十年後的今天,她已是練氣九層後期修為,終於有資格站在比斗台上,爭那外門前十之位了。
每有參與比斗的師兄師姐走入場內,便能聽到場外眾弟子們的一片歡呼。
尤其是那些本就名聲不凡之人,每一人都能引起轟動。
一名氣場強大的女子走入場中,神情透著強大的自信。
「快看,是藍薇師姐,藍師姐到了!」
「啊啊啊,藍師姐是同我一齊拜入逍遙宗的,我才練氣七層的修為,師姐已經是練氣九層圓滿了,唉。」
「藍師姐上次本就應當進入前十的,最後以一分之差惜敗,這次前十必有師姐一席!」
在眾人說話間,接二連三的又有其他人入場,其中一名氣質溫和的男子剛露面,便吸引了諸多關注。
「是夏長歌師兄,夏師兄也來了。」
「不知夏師兄和藍師姐,會不會在決賽前提前遇到。若是兩人一戰,誰勝出的可能性大些?」
「這……我比較看好藍師姐,可夏師兄也不弱,勝負當真難說。不過兩人在決賽前相遇的可能性應當不大。」
「哈哈,那倒是。」
「咦,那位臉上有胎記的師姐,似乎名叫許春娘,是這次乙九擂台出現的黑馬。我看過她比賽,只用水箭術便能輕鬆取勝。」
「這位許師姐的名頭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能走到這一步的,除去個彆氣運逆天之輩,無一不是實力強大之人。且看她在這次大戰中能走多遠。」
人群中,張東來面色驚疑不定,他死死的攥緊了拳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