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你怎麼不去死?!

  恰逢午時,圍獵的隊伍歸來,宮人立即有條不紊地開始行動,將皇帝及皇子們獵得的生肉做成佳肴;還有帳外空地當場架起火堆燒烤。

  「這兔絨正好給小表妹做副手套。」蕭燁笑嘻嘻地看著侍衛手裡拎著的自己的獵物。

  皇帝恰好聽見,邊用布巾擦了擦手,邊睨了他一眼,「攏共沒打上幾隻,還惦記著滿滿呢?平時叫你多鍛鍊,瞧瞧世子,再瞧瞧你其他幾個哥哥,誰的獵物不是多出你幾倍?」

  旁邊的阿鹿桓雲迦聽見提及滿滿的名字,多看了一眼蕭燁。九皇子似乎和小郡主走得很近,關係很好。

  「哎呀~父皇。」蕭燁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坦然道,「兒臣雖然狩獵比不過你們,但兒臣待會兒一定吃得比你們都多!」

  不少人都憋不住笑了,皇帝佯怒指著他道:「待會兒就叫你在旁看著,一口都不許動!」

  蕭燁知道父皇是在逗他,配合地著急道:「那可不行,請父皇饒了我吧,您獵的那頭野豬,一看就好吃,兒臣可不能落下。」

  眾人簡單梳洗後,便在獵場大帳中用膳,宮侍將準備好的宴席菜餚呈了上來。

  滿滿也跟著父王母妃進來,只是柳嬛身後跟了個畏畏縮縮的身影,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掃視著在場眾人。

  主食既有湯餅、麵食,也有米飯;而羊肉,還有鹿獐兔肉等物,均煮得鮮美軟爛,令人食指大動。

  所有人依禮入席,外間送來烤好的野豬肉,以刀功削成肉片,其上還滋著油,並著煮好的鮮湯,率先送到了西域、漠北和南暻三國使臣的面前。

  禮部尚書起身笑道:「陛下所獵之物,贈予三位使者,這是大裕與三國相交之始,祝願大裕國運昌盛,四國友誼長存。」

  所有人都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一盞,隨後皇帝下令不用拘束,眾人便放開了手腳,大快朵頤。

  正值推杯換盞之際,柳嬛轉頭看向那看守馬廄的下人,「可找到了?」

  「沒、沒有……」那人結結巴巴道。

  「沒有?」她擰眉。

  這次跟來秋獮的所有的朝臣家眷都在這兒了,除了太后。

  皇后與柳嬛對視一眼,在皇帝耳邊說了什麼。

  柳嬛拉了拉滿滿的手,「走,母妃與姨母去給你做主。」

  三人離席,朝著太后所在而去,路上皇后叮囑道:「咱們先只說去給母后請安,莫要驚擾了她老人家。」

  「是。」

  然而終究還是無法平靜地解決這件事。

  他們方走到門口,那看馬的下人便突然出聲:「是她!我在馬廄看見的人是她!」

  太過著急,他一時連自稱都忘了。

  「竟然是你!」

  剛從帳內出來的范從涵驀地扭頭,看見那下人的一瞬間,她第一反應竟然是扭頭便又沖回了帳篷里,直直地撲跪在太后的身前,整個人都在發抖。

  怎麼會!自己那天分明是偷偷去的馬廄,為什麼會被人看見?!

  原本已打算午睡的太后被她的去而復返嚇了一跳,卻仍是撫在她發頂,慈祥地問了句:「怎麼了呀?」

  還不等她說話。

  「母后,兒臣與永安王妃有事稟告。」皇后帶著氣勢的聲音已經傳來。

  太后有幾分疑惑,拍了拍范從涵的手,示意她先起身,「皇后和王妃有何事要同哀家說?」

  柳嬛於是便開口將上午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直到說到:

  「方才這廝已指認,便是您跟前的范姑娘去了馬廄,動了小郡主的坐騎奔雷。」

  「會不會是認錯人了?」太后難以置信地問,但見皇后三人都一臉冷漠加篤定的樣子,才轉而看向范從涵,柔聲道:

  「涵兒,你說實話,你有沒有去馬廄?有沒有對小郡主的坐騎動手腳?只要你沒有做過這件事,外祖母定會替你做主的!」

  范從涵眼睫顫抖,抬頭看見太后期待的神色,咬牙搖頭:「我沒有做過,定是這人故意攀咬!外祖母、外祖母,您要還我清白!」

  太后聞言,捏著她的手,看向皇后,「涵兒說她未曾做過,若無其他證據,僅憑這廝空口白牙便定涵兒的罪,怕是不妥吧。」

  柳嬛扯了扯嘴角,滿滿靜靜地看著,范從涵聽見太后維護自己後,整個人像沒長骨頭似的,倚在太后的膝上。

  都心虛成這樣了,竟還能否認,真是臉皮厚。

  滿滿皺了皺鼻子,安心地貼在母妃身邊。

  那指認的下人慌張地跪倒在地,不敢說話。

  太后嘆了口氣,「若無其他證據,皇后與王妃便告退吧,哀家年紀大了,不午休便沒有精神。」

  她臉上帶著疲憊和妥協,分明也是看穿了范從涵的不對勁,畢竟祖孫倆已相伴多年,應當是再熟悉不過。

  因此希望皇后和柳嬛能放過范從涵這一回。

  皇后擰眉,拽住脾氣急躁的妹妹柳嬛,才道:「皇上和王府有多寵愛滿滿,母后怕是不太了解;此時皇上還不知道滿滿被人害的墜馬的事,若輕拿輕放,屆時定會惹皇上不快,兒臣實在不敢隱瞞。

  至於證據……母后且先等等。」

  她話音剛落,太后和范從涵的臉色一僵。

  皇后身邊最得力的嬤嬤帶著人掀帘子進來,「見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王妃娘娘,還有小郡主。」

  她伸出手,掌心赫然放著一個紙包,「奴婢奉命搜查了范姑娘的帳篷,發現了這包藥粉,太醫已核實,正是奔雷所中之藥。」

  「母后,證據確鑿。」

  太后仿佛瞬間老了十歲,整個脊背彎了下去,她視線被眼淚弄得模糊,顫抖著手卻遲遲未能放下。

  「涵兒……」

  范從涵抬頭,從太后眼中看見了驚訝,看見了內疚自責,看見了恨鐵不成鋼,原本想好的辯駁之詞轉瞬間遺忘。

  「您這是什麼眼神?」她竟歪著頭痴笑了一聲,「您是太后誒,怎麼能讓旁人騎在你頭上?外祖母!您不記得我姐姐是怎麼死的了嗎?可我記得!」

  她忽地站了起來,狀若瘋魔,指著站在一旁的滿滿,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你怎麼不去死?!人人都疼你愛你,而我呢?整天跟在老太婆身邊,拜佛念經。

  我都十五歲了,難不成一生都要窩在西山,將來做個尼姑不成?」

  她轉而又看向太后,神情戲謔:「外祖母,姐姐死了,您不痛心;如今您的母族就剩我一個了,也要看著我去死麼?我也要同姐姐一個下場麼?!服侍您這麼多年,您的心是冷的不成?竟半分好都討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