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疑問,政委攆熟的給與了回覆:「我們現在的任務,能夠避免更多人遭受磨難。」
「但那是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提問者卻出乎意料的激動,「連自己的戰友也保護不了,我們還算什麼戰士。」
這種情緒頃刻間點燃了所有戰士:「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怪物,褻瀆人類之血嗎?」
「殺光它們!至死方休!」
「或許和戰友們死在一起才是我們最好的歸宿……」
「……」
「冷靜!」總政委突然發出高喊。他的體型在鋼印戰士中並不算偉岸,卻生生以一人的肉嗓,壓過了整個小隊的嘈雜聲。
待所有戰士將目光看向他後。
總政委冷靜的開口:「異形在干擾你們的心智!」
這種說法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靜意收心,隨我吟誦,「政委高喝著,手中的鷹旗也最大限度的發揮作用,激發眾人的忠誠信念,「我謹起誓,一貫忠心堅定,若有所移,願魂魄墜幽冥……」
很有效果。
忠誠鋼印和長久以來的習慣,讓戰士們幾乎下意識的將絕大部分心志投入到對皇帝的讚頌之中,不再胡思亂想。
「非常敏銳,」賢者也隱秘的和政委建立起通訊,「您是如何發現蟲潮異形對心靈的干預的?」
政委回應:「帝國的戰士不該如此軟弱。」
「……只是因為這個?」賢者似乎並不滿意這個回答。
「當然。」政委回答的斬釘截鐵。
「……」愚蠢的唯心主義。
在不斷的吟誦的口號下。
隊伍很快來到了菌毯的核心區域,一片葉片脫落,木質和筋肉相互糾纏,已經看不出是木頭還是肉觸的扭曲樹林。
生命之樹畢竟也是樹,在莫塔將「巢塔」變成蟲族建築後。菌毯在面對「樹木」的時候就有了除吞噬分解之外的選擇——插入巢塔基因,將樹林變成生命力單位。
由此轉化而來的「被感染的樹林」雖然距離寄生心或植體這種節點單位還有著很遠的距離。但已經足以維持其高度活化,甚至有餘力對蟲族單位進行一定程度的治療。
好像是感知到了小隊的到來,外圍的樹木開始「活動身體」,掄動時產生的風聲和爆音即便相距甚遠依舊清晰可聞。
在樹根處好似樹瘤又像是黏菌的鼓包一個個張開,形成層層迭迭的噴筒結構,政委甚至能夠看到肉腔內密密麻麻的小觸手……
深吸一口氣,政委下令:「射擊!」
話音落下,率先扣動扳機,兩發爆矢將如同皮筋一般伸長的怪木,攔腰轟爛。
爆矢弩,在伐木領域,發揮出了舉足輕重的威力。只是一輪彈夾的時間,樹林便被清出一片空地。
隨著推進,眾人進入了藤壺射手的射程內,只見一個個肉筒收縮身體,噗嘰噗嘰的吐出孢漿。威力很小,所帶動能別說和氣矢弩相比,就連凡人使用的上弦弓弩都略有不足。具有一定的腐蝕性,但距離侵蝕魂淬合金還有很長距離。撞擊在裝甲上,連白印都留不下。
但菌團卻帶有極高的粘性,隨著戰士們的動作不斷拉絲。
「蟲潮附著物中或許富含土元素,」通話器中傳來賢者的聲音,「通訊受到明顯干擾。」
菌絲中的土元素基團,會和氣元素振波發生相剋反應,從而干擾通訊的穩定。
政委當機立斷:「火!」
部分戰士退掉弩機爆矢,打開元素輪轉組件,卻並非對敵,而是對己方人員進行烘烤。
動力甲足以擋下這種程度的高溫,很快附著的菌毯被焚盡,戰士們在烈焰下煥然一新。
到現在,他們也基本確定了活化樹林的戰鬥水平,政委當即下令:「向前推進。」
爆矢弩再度激發,成排的樹木倒下,小隊用鋼鐵和火焰,開闢出一條通路出來。
可就在小隊深入不久,賢者突然傳訊:「你們的信號在變弱!」
「又是土魔法?」
「效果更強。」賢者的聲音已經開始出現明顯失真。這是被感染的樓房與樹林開始發育出外周神經網,通過釋放幽能直接崩碎氣元素。
總政委不多糾結,直接問道:「什麼對策?」
「高空……干擾源……來自地面……」賢者的提示斷斷續續的。
政委聽明白了,隊伍中最弱的也是九階單位,哪怕沒有動力甲的輔助,原地跳個幾十米也沒有問題,已經足以跳躍到樹冠之上信號良好的區域。
和車隊的通訊暫時中斷,小隊推進的步伐卻並未停止,而就在隊伍距離隕石墜落核心越來越近,空氣中已經彌散起孢子塵霧的時候,鷹旗突然閃動了一下。
有戰士犧牲了!
政委餘光掃視,只看到了胸口破開透光大洞的戰士,轟然倒下——他竟然至死都沒能作出預警。
不需要下令,鋼印戰士們立刻相互配對,互相警戒、觀察著。
襲擊者很快再度出現,一道甩出無數殘影的紅光,以尋常戰士難以反應的速度接連穿過了隊伍邊緣的兩名戰士的胸口。
只有總政委看清了,那是一隻體型嬌小的怪鳥!
準確的說,是一隻箭鷗。
是當初主宰和機械地精戰鬥時,被削下的左肩精華所化,如今成為了主宰的共生單位,隨著蟲巢意志的逐步提升,即便沒有主宰的支持,其本身也抵達了英雄單位的水平。
政委對著殘影發出爆矢,意志與機魂賦予其追蹤能力,尾隨著鳥影,兩度折彎。
但那鳥卻突然一閃,從原地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又從一名戰士的後心處穿胸而過。
「傳送?!」
總政委皺,帝國不乏干擾閃現的單兵裝備,但這種裝備過載後通常也可以破壞世界通道、大規模傳送,不會配裝給一群來度假的戰士——事實上,一行人的裝備止步於手雷,高階機魂武器、以及更進一步裂魂武器都沒有。
既然無法殺死這隻怪鳥,那就在所有人死光前,收集到足夠的信息。
「衝鋒!我來殿後。」政委下令。
現場只有他有能力看到並干擾箭鷗的攻擊,必須保證所有戰士都在他的視線之內。
然而,還不等戰士們重新整隊。
政委的突然心神一顫。他明顯感應到,樹林內有什麼東西甦醒了……
「啊——」
戰士們紛紛發出嘶叫。
依靠對皇帝的讚頌維持的心智徹底崩潰,不少本就被污染了心靈的戰士,甚至開始相互攻擊。
總政委激發鷹旗,卻已經毫無作用。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感到一陣陣的眩暈。
「必須將情報……匯報給車隊!」最後的信念支撐著總政委的清明。
此時他也知道,自己一旦躍至空中,無處借力,必然成為那隻怪鳥的嘴下亡魂。
但依舊毅然躍起。
當總政委掠過樹冠層,通訊器中立刻傳來了「滋滋」聲響。
總政委捏緊爆矢弩,警戒著隨時可能襲來的怪鳥,同時高喝道:「注意,蟲潮首腦——」
話音未落,一聲悶爆陡然傳來。
總政委的勉強看到,在不遠處,他們此行目的地,隕石墜落之處上方籠罩的孢子煙塵,突然發生了「坍塌」。
隨後,一隻包裹著濃漿的巨大蟲子,破開煙塵疾速飛出。
這是蟲巢剛剛發育完善的,對高階靈魂單位的破甲武器——刃蟲噴射體。
但其鎖定的目標卻並非政委,而是划過一條弧度,從政委身側掠過,沖向了遠方。刃蟲炮彈攜帶的巨大動能形成狂風,將身處半空的總政委吹狼狽翻滾。
但總政委已經無暇顧及。
在高速旋轉的視野下,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頭大蟲子落在極遠處,拋灑起漫天晶瑩的結晶破片和強酸漿液……
「滋——」通訊器,車隊一方的信號,化為了忙音……
「願奇蹟,降臨帝國……」最後的祈禱中。
咔嚓——仿佛獸口合併,總政委的心智最後一點清明隨之消失,向著無邊的菌毯,緩緩落下。
不過,還沒等他落地。
一道紅芒閃過。
箭鷗的利齒鑿穿了他的盔甲,卡在他的肋骨之中,以小小的鳥軀,拖拽著連甲近一噸重的軀體,向蟲巢深處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