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我可以反駁嗎

  黎妙語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抬起頭看了他一眼。Google搜索

  葦慶凡向她笑了笑。

  黎妙語一如既往的沒理他,低頭繼續看書。

  曹澤和林兆海都不是多話的性子,馬超卻沒這麼沉得住氣,正在跟人吹噓剛剛的戰績,言語之間,似乎自己跟葦慶凡一塊把高三的王通宇一群人都給干翻了。

  他此時正在繪聲繪色的描述李婉儀的出場,周圍一群同學跟聽說書似的,見葦慶凡回來,紛紛投以看大熊貓似的眼神。

  葦慶凡沒管這些,走到桌前問:「沒事吧?」

  「我沒事。」

  馬超的神態仍顯得有些興奮,顯然參與了這樣一件「大事」讓他很有榮譽感,邊回答邊顯擺了一下肌肉。

  林兆海道:「我也沒事。」

  曹澤也道:「我抗揍。」

  聽到這個與眾不同的答案,正回頭好奇聽馬超講故事的謝瑤與另兩個女孩子忍不住撲哧笑起來。

  曹澤有點尷尬,乾脆低下頭不說話了。

  葦慶凡笑道:「挺猛啊你們,我都轉身跑了,你們還衝上去。」

  馬超沒有來得及顯擺,長相秀氣的林兆海就仿佛憋了很久一樣,弱弱地道:「我也是轉身跑的……那個人莫名其妙就衝上來打我。」

  葦慶凡想了一下,「他可能把你認成我了,畢竟他們幾個都沒見過我。」

  林兆海:「……」

  馬超他們在旁邊笑得忍不住拍桌,在走廊裡面都能聽見動靜。

  閒聊一陣,預備鈴打響,葦慶凡也就結束了「慰問」,坐下繼續看書,同時悄悄地活動了一下手腳。

  雖然看起來打王通宇是一邊倒的完虐,但他實際上並不很輕鬆,年輕的身體畢竟缺乏高強度的鍛鍊,就像那天晚上打陳旭王凱五人後一樣,手腳都有點酸疼,不過影響不大。

  第一節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江長軍又踱進了教室,道:「學校下周開始封校,走讀的同學明天帶一張一寸照片和十塊錢,交給黎妙語,辦出入證。」

  台下不少學生唉聲一片,尤其是住校的同學更是鬱悶,覺得跟監獄差不多。

  「慶幸吧,疫情的時候你們都已經畢業了……」葦慶凡在心裏面暗暗地咕噥。

  封校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如果說有的話,就是放學的時候人變少了些,不過要檢查出入證,多少有點麻煩。

  經過籃球場打完架後,陳旭再也沒來找過茬,但與王凱似乎慢慢的又恢復了聯繫,某次葦慶凡放學的時候曾看到倆人在樓道旁聊天,似乎是為了刻意避開他,看到他走過來的時候被嚇一跳,然後條件反射似的立正了身體,擠出笑容喊了一聲:「凡哥……」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喊葉凡呢……葦慶凡心裡吐槽,學著黎妙語的樣子,沒什麼表情的點了下頭,下樓去了。

  王通宇倒是後來又找他打了兩場,每次都被虐,後來發現葦慶凡的球技不咋地,改為在球場上打回來,大多是打籃球,有時候也會踢足球。

  這種一來二去之間,偶爾聊聊球賽,說說閒話,關係反而融洽了不少。

  這裡面自然有葦慶凡的有意引導,臨事不能退,但之後怎樣處理卻是可以選擇的,又沒什麼大仇恨,能化干戈為玉帛自然是好事。

  家裡境況良好,爸媽在天海中學經營的小賣鋪有聲有色,每個月盈利也有大幾千,在這年頭的縣城裡面並不是小數目。

  對於這件事情,葦慶凡更在意的是爸媽在人生道路上的改變,對賺多少錢並不太看重,即便它關係到自己的零花錢。

  對於一個重生者來講,回到過去賺錢的方式實在太多了,後世任何一點常識,大到局部戰爭、金融危機,小到股市動盪、體育賽事,甚至是生活中的習慣改變,在這時候都是作弊一樣的致富寶典。

  而對於一個三十多歲、事業小成的單身狗來說,他生活中能夠關心的事情並不多,畢竟沒有女人,生活中就少了一半的煩惱,當然也少了一半的快樂,不然怎麼叫「另一半」呢。

  加上移動網際網路時代對於各種信息的便捷獲取通道,他對類似事件有不少了解,足夠積累創業資金。

  這是相對比較投機的舉動,如果能少用肯定是少用為好,卻非不能用。

  在平靜的校園生活當中,開學的第一個月很快過去,國慶假期之後,高二年級迎來了第一次月考。

  葦慶凡已經把整學期的內容都自學完畢,開始花費大量時間在課外閱讀上,但工作多年的邏輯思維和自學能力仍足以對高中生形成「降維打擊」,這次考試他的班級排名不降反升,以理科647的成績位列班級第四。

  年級排名也正式躋身年級前百,排在了九十二名。

  黎妙語的分數仍在班級裡面一騎絕塵,總分701,甩開第二名近三十分,排在年級第九。

  另一方面,隨著與新同學日漸熟悉,曹澤與葦慶凡在學校裡面有了明顯的疏離。

  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為現在的葦慶凡比以前改變了太多,每天的生活固定且無趣,除了偶爾打球跑步之外,其他時間基本都在看書。

  除此之外,葦慶凡的性格變化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他現在是整個班級的「扛把子」,甚至在學校裡面也是可以橫著走的人物。

  曹澤在感情上對他並無變化,甚至仍為那天晚上他說的那句「要不然你以為我上午哪來的底氣跟王凱說『如果是我吃虧,肯定會有人幫我』?」而開心和感動。

  但他不能接受自己在葦慶凡面前變得這樣的普通,似乎所有的光芒全都在葦慶凡的身上,讓他有一種「同樣一起長大的兩個人,一起上網吧打遊戲的兩個人,為什麼忽然有這麼大差距」的挫敗感。

  更直白的說法,跟葦慶凡在一塊,等於走出了他原本的舒適圈。

  所以當身邊的同學慢慢熟悉,有人一起上網吧、聊遊戲而不是看書學習,一起討論那個女孩子漂亮而不是真的能跟漂亮女孩說說笑笑的時候,他自然就會本能的傾向於自己原本的舒適圈子。

  「你開始抽菸了?」

  一次大課間曹澤從外面回來,正在認真而吃力看《資本論》的葦慶凡抬起頭來,皺著眉頭問道。

  不少不抽菸的人對煙味極其敏感,曹澤似乎特意在外面多吹了會風才回來,但葦慶凡仍然嗅到了。

  裡面似乎還夾雜著廁所的味道。

  曹澤明顯有點心虛,朝他露出個有點尷尬的笑臉,「就試了一下……你要不要?我回頭偷我爸的。」

  「什麼臭毛病,趕緊改了。」

  葦慶凡語氣有些重,前世重生之前,這貨已經到了每天兩包煙的程度了,開始頻頻咳嗽,想戒菸又沒那個毅力。

  曹澤撇撇嘴,沒有說話。

  葦慶凡嘆了口氣,道:「你別當這是小事,菸癮只會越來越大,抽的越久越難戒,你趁著剛吸戒掉還比較簡單。」

  「哎呀我知道了……」

  曹澤往桌上一趴,開始拒絕交流。

  大概因為一直單身的緣故,葦慶凡一直覺得自己的心態是比較年輕的,重生之後,在身體和環境的影響下,他也很好的藏住後世靈魂,但畢竟是重生的閱歷,在一些問題的看法和處理上,顯然不可能完全的「融入段位」。

  他知道曹澤的「逆反心理」,也有意識的避免說教,不過很明顯的是,在有些事情上是勸不了的。

  見曹澤不想提這茬,他也就不再多說,繼續看書。

  過了會兒,曹澤抬頭小心的打量他兩眼,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解釋什麼,但沒說。

  「叮鈴鈴」

  上課鈴打響,一個穿著白襯衫、黑長褲、踩著皮鞋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唉,又要吹了……」

  曹澤往葦慶凡這邊湊了湊,有點沒話找話似的說了句話。

  葦慶凡抬頭看了眼講台上的老師,隨口道:「聽著唄。」

  「真煩人……當然有的說的也有點道理……」曹澤在旁邊咕噥。

  他們是理科生,高二仍然學政史地,但不論老師學生,明顯都不似對待其他科目那樣認真。

  這個歷史老師名叫穆陽,看起來很講究生活腔調,上課的時候西裝革履,有時候還會端一杯咖啡,然後在講課期間,時不時的就要穿插一些「個人議論」。

  主要集中在「中國歷史上怎麼怎麼黑暗和落後」「人家西方這個時候已經怎樣怎樣了」「所以中國現在怎樣怎樣」「所以人家外國現在怎樣怎樣」之類。

  他們這一節課講的是「中國古代的法治與教化」,穆陽照著課本講了幾分鐘,很快又開始議論起來。

  葦慶凡以往是不聽課的,今天也照例沒聽,但大概因為曹澤的「不聽話」,讓他有點心煩,於是聽著穆陽在上面嘰哩哇啦,就愈發覺得刺耳。

  「人家英格蘭在13世紀的時候《大憲章》就已經規定犯小罪的人不受罰,犯了大罪也不能剝奪基本生存需要了,我們這邊到明朝還是動不動就廷仗,錦衣衛、東廠、文字獄……明朝就有文字獄了,當然清朝更嚴重……」

  「你們別看課本上寫的這樣……不這樣課本印不出來……」

  穆陽滔滔不絕,講得正起興,忽然看到台下靠牆位置一個男生站了起來,個子還挺高,舉了下手,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穆老師!」

  穆陽愣了一下,教室裡面打瞌睡的、聊天的、聽課的、看書的、看其他書的的學生們也都紛紛轉頭看過來。

  穆陽用一貫慢條斯理的語調問:「什麼事情,你講。」

  「對不起,穆老師。」

  葦慶凡很有禮貌的道,「我想反駁一下你的話,請問我可以反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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