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有一計!

  第178章 我有一計!

  莫讓旁人知曉。

  於明面上來看,這句話是說尋找先帝畫像的事萬不能被旁人知曉,以防他們從此事推測出太子殿下「失憶」的程度。

  這裡面的旁人所指代的群體基本也就是立於帝國上層的那麼一些人罷了。

  只是皇帝的畫像哪是能說找就能找到的?

  為了安全考量,無論哪個朝代對於皇帝相貌都是嚴格保密的,哪怕是側重於氣質而不太關注實際的畫像也都只存於大內,根本沒有流傳於民間的可能。

  所以,李永茂若是要完成這個任務,就必須在比較高的圈層中尋找。

  他有可能在不走漏一點風聲的情況下完成這個任務嗎?

  答案顯而易見,只要他有了動作,那麼有人私底下尋找先帝畫像的事便會在一定圈層中悄悄傳播,諸臣經過一番揣測之後大抵也能想見這「有人」到底是誰。

  好了,事情只要發展到這一步,朱慈烺的目的就達到了。

  我連自家老子的長相都忘了,要是再有人帶來個阿貓阿狗讓我辨認,那我就得先問問你居心何在了。

  當然,單就「莫讓旁人知曉」這一句來說,達到的效果自然不會只有這麼一層。

  在這句話傳入李永茂耳中的同時,亦代表著這位理論上的封疆大吏感受到了太子殿下的信重。

  所謂「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讎。」

  太子殿下願意將如此私密的事務交託於你李永茂手中,自然代表著極其深厚的信任,那麼你李永茂還能不往殿下這邊再靠攏一些嗎?

  話說到這裡,一切都極其簡單,拉攏一個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似乎只需要一句話而已,可誰曾想過在找李永茂前,朱慈烺曾盤算過幾遭?斟酌過幾次?

  在想到用此法拉近自己和某位大臣之間的關係時,朱慈烺想到的並非只有李永茂一人,如朱大典、阮大鋮等人都曾在他的待選範圍之中。

  至於為何最終選了這個並不突出的李永茂

  說來也簡單,他值得。

  當初若無他出手,那麼等待馬士英的結局肯定不會比逆王那班人好到哪裡,而他卻因此得罪了東林,甚至在手握重兵的情況下亦在朱慈烺的小朝廷中並無多少話語權。

  能為了曾經的上司付出這般代價,怎麼想這人都當與其他朝臣不同。

  當然,這並不是說朱大典和阮大鋮不值得拉攏。

  從過往的戰績來看,朱慈烺的股份公司里能稱得上統帥的大抵也只有朱大典一人,若有機會拉攏,他自然會不惜一切代價。

  但這位老臣歷經風浪,期間幾起幾落,怎麼想都應該是那種水火不侵的狀態,若要拉攏自不能用這種手段。

  而阮大鋮早就被與東林的仇恨沖昏了頭腦,只要讓他去找東林的麻煩,自然是千肯萬肯,還哪裡用得著刻意拉攏。

  所以,為太子殿下尋找先皇畫像的任務便落在了李永茂身上。

  將事情掰開揉碎之後,當有人會覺得朱慈烺太過工於心計,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就會因各種事情而出現變化,說破天去也只是有意與無意的區別,卻也不能求全苛責。

  言歸正傳。

  安吉落入明軍之手的消息既已傳至杭州,散於溧陽、廣德一線的圖賴所部自然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他自從應天大營外出之後,先至金壇,又取溧陽,其後他見周遭各城皆望風而降便直接將大半部隊散做豆花派駐各縣。

  待到多鐸早先的軍令傳來之時,他這一路卻已將太湖以西的十多個城池盡數收於囊中。

  按著多鐸的軍令,他需得收攏兵馬儘快趕去杭州與大部隊匯合,可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如登天。

  且拋過往來傳令、人馬整備需得花上多少功夫不說,光是如何讓兵卒們甘願丟下圈來的土地這一點便險些將圖賴的頭想破。

  這倒不是說他這個正黃旗都統對兵卒們沒有什麼掌控力,主要是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對多鐸的軍令心存疑慮。

  所以他這一路人馬才會在接到軍令這麼多天之後還未完成集結。

  「都統,這下我等卻也不用著急集結了吧。」

  當身處溧陽的圖賴得到安吉失守的消息後,他於第一時間便將曹虎喚了過來。

  老實說,最初他對曹虎這降將是打心底里看不上眼的,可在經過一番接觸之後他卻發現,此人竟能夠最大限度彌補自己在搜刮財富上的短板。

  待到現在,他不但不再以能否打仗衡量曹虎的價值,更發自內心的想從他身上學會那種看破漢人世家大族花招的本事。

  如此一來,他們之間的關係自也與一開始有了天壤之別。

  「該集結還是得集結,否則王爺那裡卻也不好交代。」

  要說這曹虎也是個奇葩。

  打仗不行也就罷了,畢竟絕大多數將領也只懂得按部就班而已,可最讓人驚訝地是,他竟然連謀算也與同階之人相差甚遠。

  所以當圖賴話音落下之後,他立馬便露出了滿面的不解。

  「哎呀,伱怎連這都不懂,先前大軍退路還在,我們就算動作慢些卻也不礙什麼事,可現在我等若還四平八穩,卻讓南邊的軍將怎麼想?讓王爺怎麼想?」

  「都統,道理我自是明白的,可將隊伍集結之後該如何施為啊?」

  聞得此言,圖賴也是一陣無奈。

  先前給他的軍令是集結人馬南下杭州,可現在難走一些的安吉失守,明軍卻將好走一些的湖州空了出來。

  如此情形任誰都能看出這裡面定有貓膩,他在抉擇時自也會多上幾分小心。

  「我們是該去攻安吉還是該走湖州?」

  思量半晌,圖賴終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卻也不知是無意識的念叨了一句還是真的想詢問旁人意見,這句問話便悠悠地傳入了曹虎耳中。

  他雖既不擅戰,也不擅謀,但說到底這也只是和李成棟、胡茂禎這些人相較而言,作為在劉良佐麾下混了這麼多年的總兵官,大體的情勢他總還是能辨出幾分的。

  依著曹虎的本心,他們這路人馬最好是既不攻安吉也不走湖州,就在這遠離戰場的溧陽等著多鐸北返。

  但圖賴說的明白,若是他們毫無動作勢必會引起多鐸和南下軍將的不滿。

  屆時就算他們這一路人馬沒什麼損傷卻也得面對上峰的責難,說不得便連江南危局的責任也得分到他們身上一些。

  如此情形之下,他這點本心自然也就做不得數了。

  「安吉算是水網密布,我軍既無水師之利自是不能去硬攻,那湖州又顯然是明軍故意露出來的口子,卻也不好貿然靠近」

  「唉~~~~」

  說到後面,曹虎的聲音越來越小,圖賴也非常應景地嘆了一口。

  多鐸雖未專門通報過蘇松之戰的結果,但如圖賴、曹虎這等人物怎能不在大營之中留有耳目。

  所以,在獲知尼堪四萬餘人僅三兩日功夫便被全殲之後,他們對在水網密布之地與明軍作戰已然是發自內心的排斥了。

  「莫不如佯攻安吉?」

  二人沉默半晌之後,終還是曹虎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想得也算清楚,左右圖賴是擔心毫無動作會引起多鐸的不滿,那他們不管往哪裡動,只要動起來不就沒這些擔憂了嗎?

  按說他的這種想法也不失為一條路,但他們兩人的立場終歸不同,於此事的考量上自也會有不小的差別。

  他曹虎只是一個降將而已,說破大天也牽扯不到清廷內部的紛爭,可圖賴卻不一樣了。

  莫看他只是一個護軍統領,在一眾貝勒、貝子當中毫不顯眼,但他卻是實打實的實權派。

  黃台吉在世的時候,兩黃旗歸他親領,待其死後滿人朝廷已在眾多漢臣的努力下從部落酋長制過渡到了華夏的中央集權,所以那兩黃旗便理所當然的成了皇帝親領。

  那麼問題來了,宮裡的那對孤兒寡母有能力掌握兩黃旗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有名義控制兩黃旗的人沒有實力,而有實力控制兩黃旗的人沒有名義的情況下,圖賴這護軍統領、固山額真便成了實際上的鑲黃旗旗主。

  切莫以為這是什麼沾便宜的差事,若真給予圖賴選擇的權利,說不定他還更願意當一個甲啦額真,只管衝鋒殺敵之事。

  現在清廷的權利之爭雖因外部戰爭而在明面上偃旗息鼓,但哪方卻都沒有停下對兩黃旗的滲透。

  圖賴這個鑲黃旗的護軍統領、固山額真的處境自然就比常人更為艱難。

  當初他們全力支持豪格爭位,但那豪格竟在手握重兵的情況下被老代善一頓忽悠,最終竟然連個攝政王都沒有撈到。

  如此施為,讓他們這些衝鋒在前的人如何自處?

  最終,他也只能在跟隨多鐸南下之時全力彌合雙方關係,甚至為此便連最後一點廉恥都丟了個一乾二淨。

  此時江南戰局發生了重大變化,亦有可能對朝局產生重大影響,在沒有想明白其中關竅之前,他自然不能再如早先那般貿然下注,省得再將自己陷入極端被動之中。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打算看著多鐸被堵在杭州左近,只是該怎麼做,做到什麼程度卻還需細細思量一番。

  話到這裡,許有人會覺得圖賴此人朝秦暮楚,人品極差,可若能將其中因由盡數想通便能體會到他的無奈。

  這大抵便是「以卑位而行要事」所必須要面對的左右為難吧。

  「統領,您該不會打算去湖州接應王爺吧?」

  見自己的提議並未得到什麼回應,曹虎便又試探著問了一句,可圖賴仍是那副沒能想明白的樣子,卻也讓他不由腹誹。

  當初將才渡江的時候,這班韃子的氣勢一個比一個足,現在才吃了幾番敗仗,行事便瞻前顧後、猶豫不定,如此看來這大清也不過爾爾。

  「我們去找吞齊!」

  「吞齊?」

  圖賴這邊話音未落,曹虎這邊便驚得喊了一聲。

  那吞齊本是跟著尼堪追擊弘光,待得手後便又統兵駐紮於黃得功舊營阻攔明軍沿江北上。

  待到現在兩面雖未發生大戰,但也無法脫身,更何況那一帶還有數路義軍據城而守,卻也不知圖賴為何會生出這般想法。

  「你看,那湖州便是明國太子設下的華容道,只要王爺敢去,明軍必定會沿著水網設下重重埋伏,可若王爺既不走湖州,又不走安吉呢?」

  心中有了好的想法,圖賴在說話時便顯得有些興奮,待到最後他直接一把將曹虎拉到了地圖一盤,用手指點向了安吉西邊的山脈。

  「這裡.怕是大軍難行吧。」

  大軍行進自得多選坦途,否則就算敵軍未有埋伏,便是山里種種也會極大拖慢行軍速度,只是他曹虎所思皆出於考量大軍的角度,而圖賴卻

  「大個屁的軍,尼堪損了不少人手,王爺這裡的旗兵最多也就兩千多,再算上孔有德的烏真超哈攏共也不會到萬。」

  「那」

  話說到這個份上,便是曹虎的反應再是遲鈍卻也明白了圖賴的意思,只吐出了一個字他便將後面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從滿人的角度來說,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將杭州大營的降軍全部放棄,或者命他們去安吉、湖州吸引明軍注意力,而多鐸所率主力便能趁此機會從安吉和寧國之間那片沒有水網的地帶北上。

  這個辦法不但完美的規避了落入明軍圈套的可能,更還能讓圖賴在只費了些嘴皮子的情況下獲得天大的功勞。

  只是

  這一棄便是兩三萬人啊。

  心念及此,曹虎心中頓時有些物傷其類,今日他們能毫不在乎的舍了三兩萬人,明日呢?自己呢?

  不管心中如何做想,於面上曹虎卻是不敢顯露出半分。

  兩人又議了一陣其中細節之後,圖賴便將自己的想法落於書信,而曹虎在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才敢將淡淡地傷感掛於面上。

  「三兩萬人啊。」

  只是這安吉和湖州顯然都不是什麼好去處,

  若他現在還按先前的軍令施為,要麼去攻安吉,要麼去走湖州,

  最近的發布時間大抵就在晚上了.爭取改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