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去應天救太子!

  第163章 去應天救太子!

  且不說朱慈烺到底算不算歹毒,在看到那封信後,多鐸卻著實生出了左右為難之感。

  從表面上看,清廷可謂團結一心。

  幾位有實力爭奪皇位的王爺非但沒有大打出手,反倒為了大局拱手將皇位讓給了一個小娃娃。

  單單以此來看,大清這幫王爺的心胸氣度在華夏數千年的歷史上都能算得上頂尖。

  可身在其間的多鐸卻知道事情壓根不是這個樣子。

  當年努爾哈赤死後,除了年紀尚輕的多爾袞三兄弟之外,其餘成年貝勒勢力大抵相當,並無特別強悍的。

  為防頭上出現一個勢力強大的主子,黃台吉聯合幾大貝勒強讓多爾袞兄弟之母大妃阿巴亥殉葬,算是從其手中奪了汗位。

  其後黃台吉為了鞏固地位,對諸位貝勒又拉又打,最終使他們父子倆成了八旗之中勢力最強的。

  所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當年他能聯合諸位成年貝勒欺負多爾袞三兄弟,待其死後,多爾袞便能摸准諸王心脈共同阻止豪格繼位。

  只是這個過程對外的表現卻與當年有所不同。

  在外人看來是多爾袞與豪格爭奪皇位,以代善為代表的中立勢力在中間彌合矛盾。

  可實際情況卻是兩藍旗和兩黃旗明確支持豪格,兩白旗明確支持多爾袞,而以代善為代表的兩紅旗和中立勢力卻在明面上打著防止內鬥的旗號,暗地裡卻與多爾袞眉來眼去。

  如此一來,局面便從豪格占據絕對優勢變成了雙方勢均力敵。

  最終大清皇位便以和平的方式交到了一個六歲的娃娃手裡,而朝廷之中便形成了現在這種三足鼎立的局面。

  代善的行事邏輯其實很好理解,黃台吉當政這些年他雖地位尊崇,但卻時不時便會受到打壓,若非他擅於判斷形勢果斷選擇在家賦閒,說不得也會與其他幾個貝勒落得同樣的下場。

  有了這番經歷,他當讓不願意頭上再出現一個握有絕對勢力的皇帝。

  選擇支持多爾袞與豪格打擂台,從而讓皇位落在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娃娃手中也就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了。

  對清廷局勢有了這樣的認知,再反身來看朱慈烺的上中下三策便能品出其中味道了。

  上策當真是上策,哪怕折了尼堪,甚至被迫退回江北,但這年余功夫他們已拉攏了不少如圖賴這樣的其他各旗將佐,再加上代善的支持,只要他們三兄弟應對得當,倒也還能在某種程度上壓制豪格。

  中策亦是同樣的道理,只不過在其實施過程中卻還需面對不少風險。

  而下策.

  老實說,多鐸的心意其實是偏向於這下策的,一旦順利攻下杭州,江南便又是一番局面。

  屆時有戰功打底,他們三兄弟的鋒芒自然無人能擋,甚至說攝政王再進一步亦非完全不可能之事。

  可如朱慈烺所言,這下策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一旦在短時間內不能攻下杭州,那麼多鐸便有可能陷入重圍之中,哪怕不會全軍覆沒,傷筋動骨卻也是極有可能的。

  到那時豪格再次生事自不必說,便是老代善也會獅子大張口,他們三兄弟若想維持大清穩定就得損失更多利益,大好局面也會因此而再難重現。

  朱慈烺將這些掰碎揉爛放在多鐸面前自然沒安什麼好心。

  這封信等於明明白白地告訴多鐸:我知道你的處境極其艱難,也知道你能選的路。

  那麼問題來了,在敵人對自己的處境一清二楚時該怎樣選擇呢?

  是不是有一種不管自己如何施為都會落入敵人謀算之中的感覺呢?

  「你意下如何?」

  想了許久,多鐸終還是沒有拿出決定,待朝面色陰晴不定的孔有德看了一眼,他便隨口問了一句。

  「這」拖了一個常常的音,以顯示出自己的糾結和猶豫,隨後孔有德便皺著眉頭說道:「難啊。」

  這樣的局面當然難以下定決心,但他的口中的難卻還含著另一層意思。

  他孔有德礦工出身,於尋常時節自然想不到朝中爭鬥那一層,但在看了書信之後腦中錯亂無序的各種事件卻在一瞬間串在了一起,他也清楚地意識到多鐸這個問題的深層含義。

  若只從問題本身來看,多鐸只是在問該如何選擇,但信中已經將朝中幾股勢力的爭鬥和上中下三策連在了一起,那麼不管孔有德提出何種建議都代表著他支持其後的鬥爭方式。

  說白了這是多鐸在接此信逼迫孔有德站隊。

  老實講,若換劉良佐、李成棟在這,說不得就興高采烈地站在多爾袞三兄弟這邊了,但孔有德已經和滿人廝混了十多年,深知一個漢人要是摻和到滿人的權利之中,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般情形之下,漫說他真的不知該怎麼抉擇,便是知道一些也定然不敢在此時顯擺。

  至於說會不會因此而得罪多鐸.

  這個他倒不太擔心,畢竟滿朝漢人大臣都是這樣的做法,只要自己在對上大明時竭盡全力,想來多鐸也當不會太過記恨。

  「伱是漢軍旗的人,又是我的大清的王爺,怎能在這種事情上沒個主意?」

  多鐸說話時並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但配上那蒼白的面色卻還是讓孔有德一陣心驚,只是他顯然也清楚強逼漢人在這種事情上站隊並非明智之舉,所以也就在後面追了一句。

  「算了,你既沒有主意,那我也不逼你了。」

  話音落下,孔有德非常明顯地舒了一口氣,多鐸心中雖還是有些不甘但也著實無計可施,停了片刻便只能將心思放到正事上。

  「傳令各軍就近集結。」

  「那吞齊?」

  「吞齊那邊先不動,等局勢有變再說。」

  隨著多鐸軍令的下達,一名名信使分往江南各地而去。

  他雖未定下到底是戰是退,但已想明白自己的被動完全來源於兵力的分散。

  左右明軍回返也需要幾日功夫,若是能趕在他們前面將大軍重新集結,說不得亦有可能再做一搏。

  「難道我打了這麼多年仗,到頭來還跳不出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劃下的框框?」

  多鐸自十多歲便跟著大軍南征北戰,心中自然有其驕傲,只是清軍雖於面上占了江南巨大部分,可其掌控能力卻實在薄弱的很。

  早先大軍勢如破竹卻還不顯,可稍有挫折卻難免會遇到群狼噬虎之局面。

  寧國府,南陵縣

  自黃得功兵敗之後,清軍便散出了些人馬接收了蕪湖以南各縣。

  其後左夢庚與袁繼咸沿江北上試圖為應天解圍,緊接著便有數路義軍接連起兵響應,而這南陵縣最終也於數日之前重新回到了義軍手中。

  「老師,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隨著一聲呼喊傳來,便有一書生急燎燎跑入了縣衙大堂之中,而正在堂中望著地圖愣神的青袍官員,則在聽到這喊聲之後立刻迎了過來。

  「快快報來!」

  這青袍官員名為金聲,乃是徽州休寧縣人,他在崇禎朝時曾任御史監軍,但由於破格用人的建議未被採納而託病辭職返鄉。

  他之後的經歷與楊廷麟頗為相似,都是在鄉里廣募兵卒而對弘光朝的官位堅辭不受。

  待到清軍渡江,傾覆之勢顯露,他幾乎與楊廷麟同時起兵勤王,只是楊廷麟在北上途中遇到徐家叔侄後,轉頭去往了杭州,而他則在獲知某些消息後一路攻取各縣直撲蕪湖而去。

  在原本的歷史上,他起兵之後於旬月之間便攻取了蕪湖以南數座縣城,若是能將這種局面維持下去,說不得還能與楊廷麟相互配合在江西、安徽一帶給予沉重打擊。

  可那時清軍已然占了江浙之地,南向安徽、江西的兵力充足不說,更有諸多叛徒相助,最終金聲在叛徒詐降之下兵敗身死,而這一帶數座縣城也便徹底落入了韃子之手。

  不過此時由於朱慈烺在蘇杭之地牽制了大量清軍的關係,金聲這裡的壓力要比歷史上小了許多,只是與此同時,消息的傳遞卻還是和歷史上一般極不順暢。

  如此一來這支擁有一定戰力的人馬卻失去了與朝廷的聯繫,卻是也可惜得很。

  「老師,大喜啊!大喜啊!」

  「莫再賣關子,快些說來。」

  這些日子,金聲所部雖連克數城,但由於處在溝大山深之地幾乎斷了與江浙之地的聯繫,所以在與清軍作戰的同時搜集各種信息便成了其部最最重要的任務。

  只是早先派出的幾路探子至今渺無音訊,而所占各縣亦無什麼收穫,所以當得到外界消息之後,非但金聲喜不勝喜,便連兵卒亦有些舉動無措了。

  「城中有一家富戶的商隊昨日才回來,據他們所言,明軍正於蘇杭一帶和清軍激戰。」

  「蘇杭?是誰在領兵?」

  「這個他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太子殿下。」

  那書生解釋了幾句,金聲卻是越聽越聽不明白。

  據早前傳來的消息,那位太子殿下應當正在死守應天才是,可這不過月余功夫,怎就又跑到蘇杭去了?

  當是有人借太子之名統合各路人馬吧。

  心中有了猜測,金聲也不再糾結於這些細節。

  「他們可知戰況如何?」

  「說是太子殿下已將數萬清軍圍於太湖左近,想來此時應正在激戰吧。」

  「當真?」

  「當真。」

  再次得到確認,金聲心中頓生一陣狂喜。

  他於起兵之初並沒有奢望太多,只是覺得身為大明臣子不應消極以對而已。

  待到後來聽聞先帝血脈正死守應天,又聞左袁兩軍北上受阻才將目標定為了前去蕪湖增援。

  此時得知蘇杭之地打得如此大仗,他又怎能不覺振奮?

  「老師,蘇杭一旦殲滅這股韃子,那整個江南的局面都會有變啊。」

  說到這裡,那書生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但金聲卻面色一變隨即就往地圖跟前跑去。

  按著常理來說,獲知這般消息他應當如那兵卒一般高興才是,可作為在北京任職多年的官員,他卻對明清兩方的戰力有著非常清醒的認知。

  在他的概念里,關寧鐵騎當與八旗兵卒位處頂尖,其後緊隨的當是大明邊軍與亂民精銳,再如各地軍鎮、各方普通兵卒自無法與這幾支人馬相較,而江南之兵更得排在最後。

  以此為基,任誰得知這般消息自都會捏上一把汗。

  「怕是中計了。」

  「老師?」

  那書生顯然對這個判斷有些懷疑,只是這一路全靠金聲運籌帷幄他們才攻取了數個縣城,現在老師既然做出這樣的判斷,恐怕亦離事實不遠了。

  「文石,蘇杭一帶水網密布,只要各軍藏於其間,韃子就拿他們沒什麼辦法,可現在.」

  聞言,那書生面上頓時一凜,方才的喜悅須臾之間便徹底從心中消散。

  這書生名為江天一,乃是金聲在休寧練兵教書之時收的學生,自跟隨老師起兵勤王他便成了金聲的左右手。

  只是他年紀尚輕,且閱歷見識均有不足,所以在經過自家老師的一番分析之後他才意識到其中兇險。

  「老師,那我們」

  「無能為力,無能為力。」

  江天一本想問問可有救援之法,但話只說到一半便見自家老師失魂落魄不住喃喃。

  他們現在距蘇杭少說也有四五百里,期間諸多城池更是全在清軍掌控之下,哪怕這種掌控的力度並沒有多強,但他們這路人馬想要過去卻也得一路拼殺。

  如此情形,就算所遇城池都能一戰而下,少少算來也得月余功夫,到那時恐怕戰事都已結束,他們到或不到又有什麼區別呢?

  心念及此,金聲頓覺腦中暈了一下。

  眼見自家老師心緒有了極大波動,江天一伸手去扶的同時不由出言勸解道:「老師莫急,太子殿下還在應天,只要我們助袁督突破清軍防線,萬事都有可為啊。」

  對!

  局勢不管壞到何種地步,總還有人拼死抵抗,只要將太子殿下從應天救出,便是退守湖廣亦非毫無希望。

  「傳令!大軍明日開拔,攻繁昌!」

  周末比上班忙,實在有些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