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生刺激的關係』

  再說錦寧與謝容,時間要倒回至兩天前,還未出山之時。

  倆人被紅衣少女的捕獸網所困,謝容後背遭鋒利網絲劃傷,上面浸著的麻藥使其昏迷。

  錦寧與桑狸達成交易。

  「爹爹娘親哥哥姐姐們最疼我啦!」

  「只要你們拿我的性命作要挾,爹爹一定會送你們出山的!」

  錦寧覺得這個法子有點危險。

  萬一出點意外,她和謝容的小命都難保,畢竟面對的是一個生活在深山中的神秘部落。

  還是等謝容醒來商量一下再做決斷才好。

  桑狸看出她的猶豫,挑了挑眉,從布袋裡摸出一個瓷瓶:「反正你們也不會有其他辦法出山,這裡面是麻藥的解藥,餵給你男人吃吧。」

  錦寧接過瓷瓶,卻依然有些警惕。

  少女頓時有些不悅地叉腰。「喂喂喂,你不會是懷疑我害你男人吧!本少主才不是那種人!」

  錦寧打量她幾眼,還是選擇相信。

  如果她真的有壞心,也不會兜那麼一大圈子。

  謝容倚著樹昏迷不醒,錦寧餵他吃下解藥。

  桑狸蹲下歪頭打量謝容,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又翻過他的手看了看。

  錦寧皺眉警告性地看她一眼。

  小姑娘一副嘻笑臉:「你男人肌肉好結實,這手上都是繭子,常年握兵器的吧,他在外面是幹嘛的呀?」

  錦寧面上不驚,心下卻微起波瀾。

  這妹妹單純卻不傻,說不準還是個鬼精的。

  他們這部族深藏於山、避世而居。

  不管是好是壞,對於景國,對於朝廷來說,都是對立的派別。

  謝容朝臣的身份,不能讓這裡的人發現。

  「你懂得還挺多,」錦寧撕下一塊裙里內襯,擦拭謝容肩上的血痕,面作從容,不緊不慢應對,「他確實是習武之人,平時就在江湖憑著拳腳功夫賺些錢,身手很好,不然我們倆哪有本事在這豺狼遍布的山裡撐到現在。」

  桑狸驚道:「江湖?是哥哥私藏的小本本里說的『仗劍天涯一壺酒,飲馬江湖斷情愁』的江湖?!」

  「……」錦寧點點頭,「差不多吧,就打打殺殺的,挺危險。」

  小姑娘是真沒出過山,小本本大概就是外界講武俠的話本子。

  桑狸握拳:「等我出去了,我也要走江湖,當一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紅衣俠女。」

  「……」

  錦寧看她一臉年輕人特有的蓬勃,要大戰四方的朝氣鮮嫩勁,突然有些感嘆。

  她咋就那麼廢呢。

  只想躺平享樂。

  真是不爭氣!

  她不能再懶散下去了,回去了也要自律!

  整天就知道吃喝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花錢享樂晚上再和心愛的男人爽一爽,這樣的日子她能得到什麼?!

  錦寧略一想,她什麼也沒得到。

  只得到了快樂。

  ……算了,還是繼續快樂下去吧。

  所以只要不出什麼意外,她大概一輩子不會像桑狸這樣嚮往什麼無拘束的自由了。

  「你們應該是夫妻?可為什麼感覺又不像呢。」

  小姑娘思想很跳脫,又好奇起兩人的關係。

  「我們……」錦寧剛要開口,謝容醒了過來。

  他看到桑狸,眼裡冷意迫人,伸臂將錦寧護住,卻不想全身軟散無力,上身反向側旁載過去。

  「哎……?」所幸錦寧將人接住。

  他倒在她懷中,臉龐蹭著一片柔軟,頓時有些慌亂地咬緊了牙。

  「噗!」桑狸咧嘴大笑,「哈哈,你雖然醒了過來,但身上麻藥勁還在,一個時辰內都是個連手指都抬不起來的廢物癱子!」

  錦寧輕吸一口氣。

  小姑娘嘴巴真毒,敢當面說謝容是廢物癱子她也是頭一個了。

  也是無知者無畏。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她拍了拍謝容的脊背,在他耳畔低聲哄,「你彆氣。」

  謝容不為桑狸的嘲笑所動,只是自己身體當真使不出一絲力氣,若有危險只待任人宰割更別說保護錦寧。

  此刻在她懷中,被不可思議的柔軟與甜香包裹。

  他胸腔內惱躁不安的心漸漸平復,竟翻湧起另一種的意亂神迷。

  「她不是壞人,能幫我們出山。」

  錦寧簡單又明了地向他講清楚桑狸的來歷和目的。

  謝容聽後,說:「不可。」

  桑狸嘻笑的臉一僵:「為什麼!」

  「此人不可信。」謝容未看她,對著錦寧說,「即便可信,也太過冒險,她的族人對山里熟悉,能利用山裡的一草一物,殺我們太過簡單。她要我們拿她性命挾制,這隻算一個孩童的戲言,我們為此會輕易丟了命,而她只會苦惱出不去這山外玩樂。」

  他頓了頓,聲嗓低沉:「我不能拿嫂嫂的性命鋌而走險。」

  錦寧沒想到他最後一句會這麼說。

  而桑狸正氣得牙痒痒:「什麼孩童,本少主已經十五了好嗎!」

  又聽了最後那句話里的『嫂嫂』。

  她愣了愣,忽地張大了嘴巴,眼睛冒出精光。

  「你——」她指著謝容,又指向錦寧,「你們倆——」

  「好哇,你們根本不是夫妻!你騙我!」

  謝容也看向錦寧,呼吸不自知地放輕了些。

  錦寧臉火辣辣的燙,忙解釋:「不是,我沒說過我們是……」

  桑狸證據確鑿,聲音響亮:「那我說他是你男人的時候,你都沒反駁!」

  謝容有一些驚訝,垂下的黑眸里,又閃過笑意。

  嫂嫂竟然會這樣。

  不。

  不是嫂嫂了,可他一時也是叫習慣了。

  謝容臉色復又冷沉,這個習慣很不好。

  錦寧有些無奈,之所以沒解釋是情況緊急。

  現在她想解釋反倒有些無中生有、欲蓋彌彰的意味了。

  「我們確實是叔嫂,正當的叔嫂關係,出了些事才被困在這山里……」

  桑狸卻一臉不相信以及看透了真相的表情。

  她站起身,叉腰,居高臨下地指指點點他們。

  「我知道了。」

  她指向錦寧:「你是小本本里的壞女人,潘金蓮。」

  她指向謝容:「你,是和壞女人通姦的武二郎。」

  她指向天上無形中暗指眼皮子直跳的謝韞:「而你的相公,賣燒鵝的武大,被你倆這對姦夫淫婦毒死啦!!」

  「哈哈哈哈。」小姑娘笑得有一絲猥瑣,「好生刺激的關係。」

  錦寧:「……」

  謝容:「……」

  桑狸笑聲停下,撓了撓頭,努力回憶著什麼:「嗯……好像不對,是和西門慶還是和武松做苟且之事來著。」

  錦寧嘴角抽了一抽,這時代還有水滸傳呢?!也可能她看的是金瓶梅。

  她站起來,拍了拍桑狸的肩膀:「妹妹,是不是書看的太雜了,對你這個腦子影響不太好。」

  桑狸狐疑看她:「怎麼不好?」

  「容易黃化。」錦寧一字一音認真說。

  小姑娘不十分懂,自信滿滿地嘀咕道:「什麼化?反正我看過的書可多了,都是偷看我哥哥姐姐私藏的,雖然我沒出過山,可山外面的所有東西我都一清二楚的呢。」

  「總之,我們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叔嫂關係。」

  「不信,你問他。」

  錦寧下巴點了點謝容。

  「你看,他長的就是一張不屑撒謊的冷麵殺神臉。」

  桑狸看過去。

  當真開口問:「你們是正經的關係不?」

  謝容目光始終在錦寧身上,見她使勁暗示的眼色,倚著樹闔上了眼。

  『冷麵殺神臉』好像有些不悅,更冷了。

  他淡聲說:「嫂嫂說是就是。」

  「你聽——」錦寧立即朝桑狸點了點頭,話音又一愣。

  什麼玩意她說是就是啊!

  這本來就是,你說是就是了,幹嘛加上她!

  這意味不清的話,引得桑狸半信半疑。

  錦寧卻不想再說廢話,為毛要和一個未成年妹妹自證這個!離譜!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吧!

  她扶額:「不如想想咱們怎麼出山,好嗎?」

  「反正就那一個法子,」桑狸哼道,「爹爹最寶貝我了,我就是他唯一的弱點,為了我的安危爹爹絕對會全依你們的要求行事,愛信不信。」

  「既然這麼寶貝你,你為什麼不直接求他帶你出山四處看看?」錦寧問。

  桑狸苦惱地嘆了口氣:「爹爹說外面都是壞人,哥哥和姐姐們也沒出去過。」

  錦寧心想他們居於這天山必是有其它原因。

  她回至謝容身旁,蹲下來,他緩緩睜眼,兩人目光交視,似乎有不尋常的意味藏在其中。

  「我覺得小狸說的可行。」

  「……」謝容緊抿唇默了默,輕點頭,「好。」

  錦寧:「你後背的傷……」

  被捕獸網劃出了很多血口子,不算深,但流了不少血。

  桑狸從懷裡掏了會,眼睛一亮,掏出一團紗布,哼笑了聲扔給他們:「喏,本少主心地善良,拿著用吧。」

  錦寧接住,對她笑了笑:「謝謝。」

  錦寧肩上的傷還要換藥,那些草藥采了很多隨身攜帶,他同樣是皮肉傷,正好可以用上。

  後背敷藥。

  只能別人幫著來。

  謝容身上麻藥勁還沒過,連解腰帶都做不到。

  「那……我,幫你?」錦寧有些結舌。

  謝容抿著唇,臉上仿佛寫著『不然呢』三個字。

  錦寧抹了抹額上並不存在的汗,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謝容冷冷看了眼在場的第三個人,他抬不起手,只能開口:「還有外人在。」

  錦寧微愣,抬眼看他:「嗯?」

  謝容臉色沉了沉,似乎對她如此遲鈍有些不悅。

  他眼神掃過桑狸。

  不直接趕人,卻直直看著錦寧。

  嗓音略沉,問她:「嫂嫂不該讓她離遠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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