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漆黑的森林,伸手不見五指的激烈搏鬥中,突然亮起的強光手電像一道閃電擊中了埃米爾,效果也不比閃電差多少。
夜行動物最怕的就是突然亮起直射眼睛的強光,而且現在戰術手電的光芒聚攏性很強,即使在白天照射人眼都受不了,何況是為了收集微弱的光線而令瞳孔放大到極限的夜行動物。
想當年在埃及沙漠裡,張子安用手電光把一窩機警的耳廓狐晃得生活不能自理,甚至連菲娜的眼睛都不小心晃到了,光速是宇宙里最快的速度,比任何功夫高手的拳速都要快。
埃米爾的眼前就像是升起了一輪太陽,極亮之後緊跟著就是暴盲。
它一聲慘叫,劍指失去了準頭,刺偏了,但老茶絕地反擊的雙爪卻沒有偏,在它的一隻前爪和胸前各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茶老爺子,抱歉插手,但我實在看不下去這種卑鄙無恥之徒。」
張子安剛到幾秒,就看見了剛才那驚險的一幕,其實他還擔心自己插手會不會令老茶覺得以多敵少勝之不武,但當他看到埃米爾竟然為了取勝而使用卑鄙手段,他就再也忍不住了,而他的原則一向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你不是迷茶老爺子的眼睛嗎,我也讓你嘗嘗這滋味!
老茶的反擊動作是靠本能做出來的,它雖然下定決心要剷除這隻惡棍,但最後時刻還是略微收手了,否則埃米爾肯定立斃當場。
「無妨,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更何況對方不義在先,也怪不得吾等不講江湖規矩了。」老茶搖頭,微微喘息著,剛才的激烈戰術對它也造成了不小的消耗。
它為貓光明磊落,卻也懂得變通,不會恪守毫無意義的迂腐信念,埃米爾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襲已經喪失了身為武術家的資格。
「弗拉基米爾傷勢如何?」喘息方定,它擔心問道。
「我已經給它做了包紮,飛瑪斯還獻血給它,我走的時候情況已有所好轉,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張子安答道。
老茶聞言一怔,它經常看電視,知道輸血這回事,但狗怎麼能給貓輸血呢?
「這事以後再解釋,茶老爺子,法推在哪?沒跟您在一起?」他環顧左右。
剛到時,他以為法推也受傷了,但看了一圈沒看到法推的影子。
「哦,老朽和法兄分開了,老朽對付這隻,法兄對付另外一隻,還不知它戰況如何,想來敵人兇殘狡詐,詭計多端,吾等速去支援為妙。」老茶指著埃米爾說道。
「嘎嘎!要說滿肚子壞水,這個白痴還真沒怕過誰!」見危機解除,理察撲騰著翅膀又活躍起來,如果不是天太黑它看不見,甚至還想痛打落水狗,飛到埃米爾的頭頂拉一泡鳥屎。
埃米爾傷勢甚重,它骨子裡有一股野性的蠻勇,硬是靠著一塊石頭強撐著沒有倒下,但胸前的傷口失血速度很快,若不治療,短時間內就會喪命。
「嘿嘿,你們做夢吧!那條狼此時已經被老師挫骨揚灰,即使你們去了,也只能見到它的屍體!」埃米爾猖狂地叫囂道。
埃米爾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也夠狠,它用沒受傷的那隻前爪撅了一把泥土,用泥巴糊住胸口的傷口,跌跌撞撞地往反方向跑去,根本不在意傷口可能感染。
它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如果張子安和老茶追它,無形中就給老師爭取了殺死法推的時間,如果他們不追,也許它還能及時逃回北海岬的大宅子裡保住性命。
敵人如此彪悍的作風令張子安和老茶猶豫了一兩秒,老茶身形一動,正想追過去結果了埃米爾的性命,以免它以後再害人,這時突然看到一道黑影從旁邊的樹林裡躥出來,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埃米爾。
老茶剎住身形側目而視,是領著張子安他們過來的那條灰狼!
灰狼像是狂暴了一樣,紅著眼睛,用前爪按住埃米爾的身體,晃著腦袋用利齒不斷左右撕扯埃米爾,在埃米爾的慘叫聲中把這隻貓撕成了碎片,血和內臟流得滿地都是,慘不忍睹。
米埃扎受過先知的親自祝福,擁有九條命,但埃米爾沒有這麼幸運,它在武學上實力超群,卻不能像米埃扎那樣在死後以完全體復活,頂多像那些普通貓一樣復活成行屍走肉,那樣它的武學功力恐怕百不存一。
現在它被撕成了碎片,連復活成行屍走肉都不可能了。
一代宗師級的貓卻落得個身首異處的慘澹結局,令人扼腕長嘆,要怪只怪它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
π嚇得捂住眼睛躲到他身後,理察也戰戰兢兢地縮回腦袋,大氣不敢出。
張子安和老茶看得俱是一驚,因為之前法推率領的狼群對貓採取的是……人道主義式的殺戮,只咬死貓,卻不毀壞貓的屍體,更不吃貓,這是源於法推的信仰,所以嚴禁狼群採取虐殺的手段,這是法推的仁慈,當然客觀上也留下了後患,保留了完整屍體的貓後來復活為行屍走肉。
而這條狼……怎麼突然轉性子了?
嗷嗚~嗷嗚~
被大卸八塊的埃米爾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狼像是被血腥味激發了遠古的野性,仰天長嚎,眼神中少了幾分溫和,多了幾分狂暴,現在任誰也不會把它誤認為是一條大狗。
呼~
臉上和牙齒上沾滿貓血的灰狼抬頭看了一眼張子安,轉身跑進森林裡,很快消失不見。
「嘎……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剛才的慘叫是怎麼回事?本大爺怎麼還聽到咬碎骨頭的嘎巴嘎巴聲?」理察顫聲問道。
張子安和老茶麵面相覷,都覺得事有古怪,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去接應法推,關於狼的疑問可以等事情解決之後向法推說明。
老茶嗅覺靈敏,平時有飛瑪斯領路用不到它表現,此時它領著張子安和精靈們返回之前戰鬥的地方,然後嗅著法推的氣味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