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十日談(下)(6K8)

  第347章 十日談(下)(6K8)

  方圓還是第一次知道銀杏果實天然疏水,放進水裡時會包裹一層氣泡,看上去的確像鍍了一層銀色外衣。

  山頂小屋裡,他和李理圍爐煮茶,這個神奇的現象是李理演示給他看的。

  洗了手,李理給方圓剝堅果,問他想吃松子還是核桃。

  方圓覺得松子很難剝,便說吃核桃。

  「補補腦,我最近感覺自己腦子不太好。」

  李理溫柔一笑,低著頭夾核桃。

  綢緞似的長髮被水藍色的布巾綰起,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灰色針織毛衣,裡面還是黑裙子。

  在方圓眼裡,她像是茶山汲取千萬年天地靈氣才孕育出的一隻小精靈。

  這隻精靈現在就坐在劈啪作響的爐火前給他夾核桃。

  上天不可理喻,換做前世,他會覺得這場景比銀杏疏水還神奇。

  茶壺開了,李理拍拍裙子上的碎渣渣,攤開手心,遞給他一把核桃仁。

  方圓拿了一粒,伸到她嘴旁。

  粉唇張開,含住核桃仁,還舔了一下他的手指頭。

  方圓笑,李理眯起眼睛也笑。

  窗欞上一串堅果殼做的風鈴輕輕搖晃,發出嘩啦嘩啦的響動。

  茶壺嗚嗚,燃柴簌簌,白噪聲里的瑤台茶園,可不就是仙境麼。

  兩萬一千畝有多大呢,站在小屋外面,朝各個方向去看,目盡處不是盡頭。

  方圓知道,如果自己突然噶了,李理絕不會留在集團,這裡才是屬於她的天地。

  那就把這片天地擴大些,讓她永遠不被打擾,餘生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茶海徜徉。

  涮了兩個土陶杯,方圓倒了茶遞給她。

  「以前,我羨慕陳婉。」

  李理雙手捧著杯,輕輕開口。

  「羨慕你對她好,給她唱歌,給她做飯……

  「現在我不羨慕了,我們不要那麼多錢,你把她接來,我們住在這,再也不出去了好不好?」

  女人愛上你後,包括命在內,一切都願意給你。

  方圓嘿嘿笑笑,他說:「遺囑這麼可怕麼?」

  李理點頭:「很嚇人,你才多大,幹嘛弄這東西?怕誰搶你的錢麼?那就讓她們搶好了,我什麼都不要。」

  清清冷冷的謫仙子什麼時候露出過這種患得患失的小女兒姿態?

  引得方圓更是大笑不止,心裡要多滿足有多滿足。

  李理恨恨打他,讓他不要笑了。

  「不是的,」方圓拉過她的手輕輕撫弄:「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我只是覺得生命中總會有意外,一旦……總該給你和陳婉一個交代。

  「別多想了,這只是一手防患措施,晚做不如早做,做了就踏實。」

  他說這件事要保密,讓她也不要往外說,更不能提前讓陳婉知道。

  「她那咋咋呼呼的性格,一旦知道了怕是第一時間飛過來揍我。」

  李理白他一眼,說:「我也想揍你。」

  方圓問她:「水簾洞就在南邊的武夷山是不是?」

  李理點頭,說小時候去過,不好玩。

  方圓說:「孫猴子也未必真的想取西經,有的事不是不想就能不做的。等八十一難過去,就啥都好了。」

  李理苦笑:「八十一難?太多了。」

  起身,從方圓身後環住他,李理喃喃道:「知道我現在羨慕誰麼?」

  方圓搖頭說不知道。

  「不羨慕你那個小同學,我羨慕李響。」

  方圓失笑:「羨慕她?她應該在山裡拉練呢。也不知道找沒找到野生大熊貓。」

  「這話你說的沒良心,她幹嘛要那樣,你不清楚?」

  李理咬住他的耳朵,替李響抱不平。

  方圓一嘆,點點頭。

  怎麼會不清楚呢?最難消受美人恩,狗道士讓他不要牽連別人,他又怎麼捨得牽連,卻更捨不得丟下。

  李理說:「我羨慕她有梓涵。」

  方圓賤笑一聲:「那還不簡單?」

  李理關上窗,鎖上門,走回來脫下衣服。

  她說:「這幾天排卵期,總想要,你幫我。」

  風鈴靜默,水仙低頭,方圓興沖沖地抱她上床。

  白日那個啥,猶勝那個啥。

  ……

  方圓想的開,作為女人的李理想的更開。

  患得患失在生活里沒有任何意義,富豪榜上的那些人,哪個不危險?

  方圓能在這種年紀不張揚不自傲,妥善安排好所有的事,這對他的女人來說是幸之又幸,還苦惱什麼呢?

  他想做什麼,就幫他做好什麼才對。

  這個道理是李理在第二次意亂情迷時想通的。

  壞小子還叫她不要分心。

  那就不分心。

  李理反客為主,仙子雌伏。

  有些知識點也是方圓第一次解鎖,他大感驚奇,說她應該很有學舞蹈的天賦。

  李理羞壞了,咬著銀牙罵他:「你讓陳婉學舞蹈去吧!」

  方圓樂道:「有機會你們倆可以比一比。」

  這話一出,李理的詠春小架勢就擺出來了。

  一個回首掏,給方圓壓在床上。

  四目相對,李理眼神不善,最後撲哧一樂,湊到他耳旁小聲問了一句什麼。

  方圓登時睜圓了眼睛,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嗯嗯嗯,對對對。」

  李理面泛桃紅,貼著他,強壓住羞澀支吾著問:

  「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

  方圓憋著笑,細細說了一番。

  聽著壞小子壞死了的話,李理覺得渾身猶如電擊,顫抖著抱住他。

  「我要先試一下……」

  「妥,限免體驗裝,十五分鐘。」

  ……

  這一日,方圓睡到黃昏才被餓醒。

  起床後抻了個懶腰,精神煥發。

  走到屋外,卻見淅淅瀝瀝飄起了雪沫。

  翠綠茶山,雪花像是從淡白雲霧中蒸騰出的水泡,美極了。

  咕嚕著肚子下山,李理母女已經做好了半桌菜。

  李父在院子裡的池塘又釣了兩尾魚。

  一尾給女兒清蒸,一尾給女婿紅燒。

  鄒安跟李父在門口抽菸,方圓走去廚房。

  不顧丈母娘在,從身後抱住人家女兒,在李理的發端蹭了蹭臉。

  李母只是樂。

  李理也不羞,問他是不是餓了。

  方圓說:「餓壞了,我感覺自己能吃下半頭牛。」

  李母說:「沒有牛肉,明天給你買來吃,今天的茶樹菇是山里摘的,你要嘗嘗。」

  李理爸媽都有些口音在,但方圓能聽懂。

  笑著點頭,方圓很喜歡這種居家的感覺。

  這感覺,似從未體會過的。

  菜香遮不住李理的發香,或者是體香,總之李理就是香,哪裡都香。

  當著丈母娘,方圓開始跟李理說情話。

  「當兩個人極致相愛的時候,就會從對方身上聞到一種味道,那是很特別的一種味道。

  「生物學生有一個專有名詞形容它,叫費洛蒙。

  「就是說對方分泌的費洛蒙剛好戳中你嗅覺中微妙的一個角落……

  「所以,這說明兩個人基因相配,我的基因選中了你,這就是愛的味道。」

  李理還沒咋樣,李母先受不了笑了出來,看看方圓,她說:「有文化就是不一樣。」

  這下子李理也笑噴了,握著炒勺在他懷裡轉過身,親了他腦門一口。

  「所以你愛我的味道就是炒茶樹菇?」

  ……

  吃飯時,李母說再過兩天就是臘八節,她問方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方圓撓撓頭,說北方過節統一吃餃子,他真不知道臘八該吃什麼。

  「這邊咋過我就咋過,入鄉隨俗。」

  李理給他夾菜,說福洲這一帶臘八吃糖粥。

  「很甜,你未必愛吃。」

  李父和鄒安飲盡,跟老伴說:「給女婿包餃子,大餡的。」

  方圓搖頭晃腦,也不外道,說行。

  他笑著貼貼李理:「你們女兒包餃子好吃。」

  李母感嘆了一句:「喜娘還在就好哩,理理跟她學的包餃子。」

  見李理也有些黯然,方圓奇怪問:「喜娘是誰?」

  李母用筷子點點身後的院子,說:「苦命人。」

  她說喜娘是個命苦的老太太。

  早年和李家是一個村的,改革開放前這一帶都窮。

  喜娘丈夫就是從東北過來的,有次進山摔斷了腿,家裡就更吃不上飯了。

  喜娘就見天背著竹簍去山裡采蘑菇度日。

  有天煮了一鍋野蘑菇,毒死了她四個孩子跟丈夫,全家就剩她自己和一條大黃狗。

  方圓問:「故意的?」

  李母搖頭說:「哪能哩?太窮了,那鍋蘑菇她一口沒捨得吃。」

  那時候喜娘年紀還不大,但一輩子沒再嫁,一直守著那間已經改建成廠房的小木屋,直到死。

  期間,喜娘給李家茶園幫廚過十幾年,李理小時候願意跟她學做菜。

  老人回憶舊事,願意感慨,李父又喝了盅酒,說:

  「二十多年前,有個遊方道士路過這帶,說喜娘命太硬,最好不要出這片山。」

  方圓凝眉問:「道士?」

  「不是,」李父說:「不是道士,是個道姑,很有仙氣。」

  方圓點點頭,不以為然,沒再多問。

  吃過飯,鄒安找到方圓,問他是不是準備年前都在茶山呆著。

  方圓說:「你有事?」

  「有事,」鄒安說:「沒幾個人知道你在這,茶山很安全,我想請三天假。」

  方圓問他:「不在這過臘八了?」

  鄒安說:「其他人走不開,我得去見個老朋友。」

  方圓沒瞎打聽,在心裡琢磨一番。

  痞子何和吳慶華都在燕京,藍雨在跟著陳婉到處跑,邵小迪被李理留在楚楚和劉菁菁身邊……

  「行,你去吧,燕京那邊有李木子家的安保在,你抽走痞子何他倆也可以。」

  鄒安搖頭說不用,「就在燕京見,不耽誤他倆工作。」

  另一旁的屋裡,李母跟李父念叨著:「那孩子性格還很好的哩。」

  李父說:「你懂啥,越有本事的男人脾氣越大,而且越怪,只是人家不亂發脾氣。」

  李母笑說:「他對理理好就行。」

  ——

  之後,方圓真的和李理在茶園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日子。

  白天方圓偶爾遙控下公事,其餘時間就跟李理打撲克,打不動了就讓李理教他寫毛筆字。

  李理也是個半吊子,但寫的尚算有模有樣,方圓就不行了。

  他想練「通達圓融」四個字,但每次寫「圓」字的時候就總會糊成一坨圓。

  李理笑他,說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

  後來方圓就練「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

  卻還是不行,字太多,根本寫不好,沒筆鋒也沒筆觸,總像畫畫似的。

  大筆一摔,方圓說:「不寫了。」

  李理捂嘴嬌笑,說他心不靜,「寫毛筆字首要心靜。」

  方圓撇嘴看著她,一把抱住,不顧李理掙扎,拖她上炕。

  「你在這,我心咋靜?不行,必須強制進入賢者時間。」

  一下兩下,李理就任他欺負了。

  打完仗,李理媚眼如絲地問他:「天天這樣,會不會真的有?」

  方圓捏捏下巴,覺得概率很大:「你這麼有文化,想名字吧。」

  李理一臉憧憬,說:「叫方禮?」

  「方理?」方圓樂屁了:「不像有文化的樣子啊。」

  又說:「咋不叫方塊呢?」

  李理錘他,好笑又好氣道:「你叫方圓,給孩子起名叫方塊?再有是不是方三角?」

  方圓搖頭說:「先不起了,到時候再翻翻字典就行。我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誰起的呢。」

  李理霎時母性泛濫,又開始心疼他。

  摸摸頭,親親鼻尖,依偎進懷裡,她問方圓:

  「再回東山,我和陳婉一起陪你去看小張媽媽吧。」

  方圓深吸口氣,攬著她嘀咕:「你說,當時我如果真的被她收養了,是不是就沒現在了?」

  李理點頭。

  方圓咧嘴一笑:「算了,這樣也挺好。

  「小時候我不懂收養是啥意思,問她,她跟我說,你沒住在媽媽肚子裡,你住媽媽心裡。

  「瞧,住心裡呢,肯定比肚子地方大,我知足了。」

  李理滿眼柔情地看著他:「你也住在我心裡。」

  「是麼?」方圓詫道:「讓我摸摸看看,幾室幾廳?」

  李理咯咯笑,不攔他。

  ——

  周一,1月14號。

  一大早,劉少鋒在小群匯報,說飛創後台被黑客攻擊了。

  方圓虎軀一震,覺得大有樂子。

  嘖嘖,黑客誒,好神秘。

  他問:攻進去了麼?有啥損失麼?網絡大戰麼?

  劉少鋒都懵了,咋感覺老闆一點不生氣,反而有些好奇和興奮呢。

  劉少鋒:損失不大,也沒發現後台有被入侵成功的跡象。

  方圓頓時興致平平:那咋證明被黑客攻擊了?

  劉少鋒:伺服器每小時都會自動斷一次網,很奇怪。

  方圓無語:查唄,準備資料庫備份轉移,往飛雲那邊儲備一個。

  僅僅過了三個小時,劉少鋒就重新匯報,說問題解決了。

  沒有黑客,有個同業公司買通了飛創後台人員,每個小時拉一次電閘。

  劉少鋒:已經移送公安機關了。

  方圓皺眉看看火爐旁捂著肚子笑出眼淚的李理,滿頭問號。

  強忍著怒火,方圓在群里發了一句:高端的黑客,往往採用最樸素的攻擊方式。為免今後再度遭到卑劣程式設計師的物理攻擊,挑地方重建數據中心!

  劉少鋒在小群里被群嘲,也覺得顏面大損,他向方圓提議升級技術團隊。

  「董事長,真的有必要,這算是咱們自己的技術人才戰略儲備。」

  方圓當然知道有必要,在腦子裡翻了翻,他說:「朽木事件了解一下,燕奉天現在應該蹲號子呢,弄出來。」

  劉少鋒頓時眼泛金光,對著電話說:「妥必妥!」

  李理不懂,方圓便跟他解釋一番。

  末了說:「騰迅前陣子陰我的事我還沒忘呢,菜霸今年才十八,大好人才不能浪費了。」

  李理那股對啥都好奇的勇敢小勁頭霎時上來了。

  她興奮道:「這算是商戰麼?」

  方圓說:「商戰早就開始了,咱們是多少人的眼中釘,你心裡沒數?」

  李理舔舔嘴唇,說:「突然想回深城了。」

  方圓大笑:「練拳咋還練得好鬥了?」

  李理環著他的脖子:「我陪你一起打架,你高興麼?」

  看她深情的樣子,方圓哪裡不明白這是人家在變著花的鼓勵他?

  愛情,除了陪伴,真的沒別的了。

  陳婉已經在前線插旗,李響大概率是在挖戰壕,李理自然不甘落後。

  方圓身後是愛意滿滿戰意滿滿的娘子軍。

  他覺得自己的確不喜歡錢,當著媒體說的不算假話。

  但生活需要錢,給她們安全無憂的生活需要錢,方圓需要生活。

  「我們不打架,我們防著別人打我們,安全措施和自身實力足夠了,我們就都安全了。」

  又說:「這是國策。」

  李理淺笑點頭,她的確深情款款,因為她太愛這個壞小子了。

  三分痞氣七分成熟,她太愛方圓了。

  「除了好看,你還喜歡我什麼呢?」李理掛在方圓脖子上,讓他不許說謊。

  方圓沒有猶豫,脫口就說:

  「世界上很多看似養眼的女人,其實裙子下面早已泛黃,包里裝滿了衛生紙保險套,漂亮的鞋子裡襪子甚至破了好幾個洞。那些表面上的魅力並不能掩蓋她們內在的不足。

  「人要和同頻的人在一起,要和鼓勵你前行的人在一起,和靈魂有趣的人在一起,和善良的人在一起。

  「李姑娘,你太完美了。」

  「?」

  前面說的真誠,說得李理笑顏如花,轉折又太生硬,李理反應了兩秒,向下瞟瞟,撲哧一樂。

  白了他一眼,李理撐開他,讓他先不要胡鬧,然後拉他去了山腰茶園。

  上午的一場飄雪後,茶樹白了頭。

  方圓腰間挎著一個小竹筐,李理披著毛衣採茶尖。

  鮮嫩的新芽上裹著一層薄薄的無色冰晶,一枚一枚被更嫩三分的手指丟到竹筐里。

  一個小時就采了小半筐。

  方圓問她這是幹嘛,李理也不說話。

  黃昏時,李理領著他回了山頂小屋,開始燒水。

  一壺一壺燒,燒好後讓方圓往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里倒。

  水過半,李理把新茶灑進桶里。

  繼而回身朝他嫣然一笑,「壞小子,關上門。」

  方圓照做,回頭便見李理卸去所有遮擋,跨進了木桶里……

  莫名地,方圓就想到了鐵鍋燉自己。

  「愣什麼呢?來呀。」

  燉就燉吧,方圓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送進鴛鴦浴。

  木桶不算大,李理只能跨在他身上。

  還好,水不燙,暖暖的,很滑,很潤。

  四目相對,也不知是因為熱氣蒸騰還是羞怯,李理紅了臉。

  「壞小子,大流氓,陳婉早就和我說了你的臭毛病。

  「我之前一直不讓你…那樣,現在……在這裡吧。」

  方圓腦子都快不轉了,一下抱住她。

  李理卻又撐開他,蹙眉提醒:「疼就打你。」

  死死咬著嘴唇,李理不住戰慄。

  方圓讓她放鬆別繃著、放鬆再放鬆……

  「要不然我給你背首詩緩解一下緊張吧?」

  「嗯?」

  李理一笑,方圓伺機而動。

  呀地一聲尖叫。

  李理整個人都癱軟下來,伏在方圓肩頭。

  沒有比元稹的那首寶塔詩,更適合現在的場景了。

  那首詩李理在高中的暑假讓他背過,現在是方圓主動吟給她聽。

  吟得一手好詩。

  擦乾洗淨,方圓把李理裹在毛毯里抱到床上,還賤兮兮地問人家啥感覺。

  李理想刀了他的眼神藏都藏不住,滿臉憤恨和羞臊。

  最後咬牙切齒地說了句:陳婉真行!

  方圓笑瘋了。

  李理讓他把電話拿來,方圓問她幹嘛。

  白他一眼,李理給母親打了電話,說今晚不下去吃飯了,和方圓在山上隨便吃一口。

  掛斷電話,她說:「不想動,也不想坐著。」

  方圓訕訕揉揉鼻子,說:「要不我下去拿飯吧?」

  李理搖頭說:「他們肯定會送上來。」

  「那……你不穿上點?」

  「不穿!」

  李理瞪著他撒嬌:「我不怕,你自己跟我媽解釋吧。」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老兩口就把飯菜裝好送了上來。

  方圓很無奈,不讓人進門也不好,讓進來…更不好。

  門口踟躕著,李理在屋裡喊了聲:「我肚子疼,沒穿衣服。」

  李父不明白,但李母一下子就明白了,把飯菜遞給方圓,立即拉著老頭子下了山。

  李母邊走邊笑,李父不明所以。

  李理真的沒再下床,睡前,她跟壞小子說:「明天我給你包餃子。」

  ——

  中國人都說過了臘八就是年,但畢竟沒到春節,FLY集團上下都在忙,就方圓和李理在偷閒,老天都看不過去。

  於是,臘八這天便有客不請自來,瑤台茶園大門口,一大早就駛來兩台豪車。

  方圓和李理吃過早飯後又回到山上。

  那是獨屬於小兩口的世外桃源。

  方圓覺得李小理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她不喜歡穿襪子。

  若非冬天被逼無奈,春夏秋她都是光腳的。

  「女孩子要注意腳部保暖,防著寒氣入侵。」

  不知道從李理書架上哪本典籍里翻出來的知識,方圓正用新茶給李理泡腳。

  李理就半躺在藤椅上拿著本書看,除了「嗯嗯嗯」就是時不時動動腳丫。

  腳丫秀氣,而且特白,青色的血管條條清晰可見,蠶寶寶似的腳趾扭啊扭啊……

  方圓抬起來吧唧一口,李理失笑,片他一眼。

  放下書,她好笑道:「誰能想到百億大富豪這時候在村里給女人洗腳?」

  「那怎麼了?有錢就不疼老婆了?」

  給她擦乾腳,方圓從柜子里拿出一雙厚厚的毛線襪子給她套上。

  「穿著吧,預防寒濕入體。」

  李理問他:「你看《黃帝內經》來著?」

  方圓點頭:「足療篇。」

  笑鬧幾句,李理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後,傳來父親的聲音。

  掛斷電話,李理蹙眉看著方圓,奇怪道:「有人在山下找你。」

  「嗯?」方圓問:「誰?」

  「叫范發數,你認識?」

  方圓撓撓頭:「胡建首富,挖礦的,他咋找來了……

  「你歇著吧,我下去瞅瞅。」

  李理搖頭,站起身低頭看看腳丫,心裡甜甜的。

  穿上鞋挽著方圓,她說:「我該下去包餃子了。」

  ——

  下了山,李理沒去廚房,而是跟著方圓一起去見客人。

  她說茶園有些簡陋,大過節的,過去幫著泡茶算待客之道。

  方圓本不樂意,說讓她泡茶,除了自己,別人沒這資格。

  但李理掐人,方圓便同意了。

  還是那間立遺囑的小辦公室。

  方圓推門進去,看到了大腹便便半禿頂的真實富豪。

  以及扎著馬尾辮,穿著風衣打扮成熟,一臉職業笑容的……

  「范之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