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5.我們與惡的距離（3）
除了方圓，沒人相信李響是真的很開心。
方圓也是費了無數腦細胞仔細分析出來的。
李響和陳婉在屋裡換衣服時，他跟李理說別擔心她。
李理瞪他一眼：「淨說風涼話，能不擔心麼？你看她，完全換了個人似的，肯定受了刺激。」
方圓搖搖頭：「你覺得李響有城府嗎？」
李理說沒有。
「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這話還是你教我的呢。她除了武力值達標，像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李理說不像。
「所以，她確實覺得解脫了，真的換了個人。」
李理說有道理：「你這麼了解女人？那你猜猜我現在想啥。」
方圓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淡淡道：「我只了解女人，不了解女神。」
李理咯咯嬌笑。
下午，大家都很忙。
方圓去給李響買了新手機，辦了新電話卡。
李響給父母打了電話：「我要出去創業！家裡你們收拾吧。」
簡簡單單，平平常常。
李理和陳婉帶她去逛街，買首飾，李響不要；包包，李響也不要。
陳婉說別擔心，下午消費都由陳小姐我買單。
李響穿著裙子，三人並肩，走到哪都是一道風景。
李響買了兩套運動服，一雙運動鞋，一個雙肩背包。
三個女人帶著一堆好吃的回家，還有一個大蛋糕。
晚飯時，二李一陳一起給方圓過生日。
方圓覺得自己十八了，可以享受這等艷福。
李響說：「明天，我辭職，去掙錢。」
陳婉讓她留下，進方圓的公司，李響沒同意。
她要做自己的公主，幹嘛靠別人？
方圓舉杯：「祝你成功。」
晚上，他讓鄒安抽出來一個人跟著李響。
「她是個大把柄，不能被趁虛而入。」
鄒安嘆口氣說：「你再列個表格吧，還有沒有其他需要保護的女人了？
一個個的，咱們安保公司一小半中堅力量都來東山度假了。要不我問問青蛙？姓沈的小丫頭似乎沒什麼危險，她和凌厲又沒關係。」
……
下班後，沈寧飛最後走的。
確定辦公室沒人了之後，她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圓形奶油蛋糕。
在辦公桌上插了一根蠟燭，把錢包豎起來放在一邊，裡面是媽媽的照片。
輕輕的，小聲的，她給自己唱了一首生日歌。
沈寧飛甜甜地對著媽媽笑了笑，伏在桌子上跟她說話。
「媽，我十八了，當時你不讓我晚上學就好了。那樣，我就能和他一起高考，一起去燕京……嘻，他是個小流氓，眼神總是色眯眯的，但人很好的，他告訴我，女孩子掙錢不能隨便給男人花。你要早知道這個道理就好了……」
快到十二點，沈寧飛吃光了蛋糕，舔了舔嘴角的奶油，關燈鎖門回家。
明天，是十八歲的第一天。
明天，是她的新生。
她要離開那個豬窩，要去過自己的生活，活得美美的，光芒四射的。
她要永遠離開沈達。
腳步輕快著呢。
飛馳物流的正式員工可以申請宿舍，她竟然又被特批了，房租減半水電全免，還是公寓樓呢…
她在想，是不是陳婉老師在照顧自己……
她自己的東西不多，小時候的書啊本啊，早就被沈達賣廢紙了，衣服…沒有多少，只用一天，就能悄悄離開那裡。他總不會找到學校來，他那麼要面子。
破舊的筒子樓，沈寧飛躡手躡腳的上樓梯，輕輕擰動鑰匙。
滿心帶著對明天的憧憬，快樂極了。
房門砰地從裡面被拉開，沈寧飛眼前一花，被人拽著衣領一把薅了進去。
大門關上，她還沒看清什麼。
就啪地一下又被扇了個嘴巴子，驚叫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臉上火辣辣的，胳膊和膝蓋也在水泥地上擦破了，生疼。
她懵懵的抬頭。
「死丫頭！跟老子藏心眼是不是？！」
沈達喝醉了，搖搖晃晃地指著她破口大罵，手裡還拿著一個塑膠袋晃著。
「呀！你還給我！」
沈寧飛掙扎著起身，去搶他手裡的袋子。
「你還給我！那是我攢下來念書用的，你還給我！」
沈達狠狠地一腳把她重新踹倒，一腳又一腳，像踢一個沒有生命的沙袋。
「臭婊子！小賤種！和你那個媽一個德行！有錢不交給我？你吃我的，住我的，老子白給你養這麼大！」
沈達不停地踹，猶不解氣，又蹲下去打，一巴掌接著一巴掌。
「你……把錢還給我…求求你，把錢還給我。」
沈寧飛很疼，但她躲不開，嘴角流著血，眼睛流著淚，捂著小腦袋，只盯著前面地上的錢袋子，那是她所有的積蓄，更是所有的希望。
她好後悔，前幾天就應該把錢塞給方圓，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她下了多狠的心呀，才決定把錢給那個男生。
沈達還在打，還在罵：「媽的，老子早知道你藏心眼了，沒想到啊，你現在那個什麼狗屁工作能掙這老些錢？你是不是學你媽出去賣了！哈哈，不要緊，去吧去吧，以後每天把錢交回來！」
「一晚多少錢？說！要不老子天天跟著你！」
「嘿，不說話是不是？行！我那幾個牌友總念叨著你長得俊，明天我就他們來家裡。輸他們的錢，你就幫老子掙回來吧。」
沈寧飛眼裡的光暗了，只念叨著：媽媽…媽媽……
「還不說話！還不說話！叫你不說話！」
拳腳無眼，沈達沙包大的拳頭砸在她的耳朵上。
沈寧飛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響。
再這樣下去，會被打死的。
我答應過媽媽，要活下去的……
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沈寧飛一把推開那個惡魔。
沈達伸手一抓，剛剛從公司換好的校服瞬間被撕開，露出白花花一片手臂。
沈寧飛大叫：「你要幹什麼！」用力一踹，奪門而去。
沈達揉揉肩膀，坐在地上，撿起錢袋子，呵呵直笑，心裡想的是，以後有長期掙錢的道兒了。
運動鞋少了一隻，只穿著襪子，校服撕破了，少了只袖子，頭髮披散著，目光無神。
沈寧飛只想跑得遠遠的，她好害怕，渾身發冷。
凌晨時分，老舊街區一個人都沒有。
不，有一個。
吳慶華走過去，站在沈寧飛面前。
可小丫頭似乎根本沒看見他，一頭撞在人家懷裡才回過神。
「小妹妹，需要幫助嗎？」
沈寧飛在漆黑的巷子裡抬頭，看見猥瑣的一張臉，嚇得驚叫，拔腿就跑。
邊跑邊哭。
怎麼全是壞人呀！
吳慶華撓撓頭，暗忖：我真不是壞人啊。
這孩子到底被咋的了，太慘了，明天就調崗了，今晚遇這事兒？？？
他一邊給組長鄒安匯報，一邊遠遠跟著沈寧飛。
萬家燈火，沒一盞是為她而亮，沈寧飛無處可去，但需要見人，見到很多人，她需要一點安全感。
路過一家醫院，她失魂落魄地走進去，坐在椅子上。
保安和值班大夫見一個小姑娘滿臉青腫，還流著血，鞋子少了一隻，最重要的是衣衫不整……
連忙上前問她需要幫助嗎？
幫助？誰能幫她？她對一切都失望極了。
原來，成年的第一天，根本沒有光。
沈寧飛搖搖頭。
「需要幫你報警嗎？」
沈寧飛還是搖頭，她需要先冷靜。
大夫和保安散去了。
她一個人坐在醫院大堂，身邊有來急診的患者。
感冒發燒的，急性腸胃炎的，流血創傷的，他們都有家人陪著。
她沒有，電話不知道哪去了，一分錢都沒有，連鞋子都沒有。
看了看沾著灰塵的腳丫，她想哭，可是眼睛好疼呀，被打腫了。
低著頭，不知道坐了多久。
大廳很冷，凍腳，凍手，渾身都冷。
她沒地方去了。
看到一個在走廊上翻本子的大夫，她走了過去。
拽拽白大褂的袖子，她問：「怎麼才能捐贈器官？」
大夫懵逼了。
「誰要器官捐贈？家裡的親人嗎？」
沈寧飛搖搖頭，指了指自己：「我。」
大夫說：「要不我還是幫你報警吧？」
沈寧飛走回座位。
大夫遙遙看了很久，拿出手機，想了又想，收了起來。
「可是我找不到你，我好想你，我沒有辦法，我們，也曾是對方唯一的希望……」
撐著椅子，晃著腳丫，沈寧飛輕輕哼著「那年同窗」的《說說話》，任嘴角往褲子上滴著血。
她不知道方圓抄這首歌時想的是和她同名的沈凝飛，她腦袋裡想的是故去三年的媽媽。
哼著哼著，輕輕晃起了腦袋，她慣會自找有樂。
面前站過來一雙腳，來人蹲下，遞來一張紙巾和一根棒棒糖，對她說話。
「小妹妹，吃塊糖吧，很甜。」
沈寧飛抬起頭，眼睛一下就朦朧了，不顧疼，哇地哭出聲來，撲上去。
「你怎麼才來呀！我好疼呀，好疼呀。」
（第三卷完）
（第四卷最好的我們……）
第三卷結束了，一百零五章，原本是一百二十章，刪了很多，是十五卷里最長的。有人留言說這卷看得壓抑，確實是，我寫卷綱是就這感覺，寫出來了，只是大家不愛看。沈寧飛小妹妹的結局不是我原本計劃的，原本更黑暗，是嚮往陽光的你們改了她的命運。好了，開始第四卷了，很短的一卷，直接過渡到大學。謝謝追讀，不求任何票。Q閱的免費包開了，喜歡的也可以去免費看，看正版就行，雖然稿費很少很少，但盜版我看不到你們的留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