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村子被雞叫聲吵醒。
程庸睜開清醒的眼睛,他一夜沒睡。
他心裡焦躁,情緒壓抑,本來就脾氣不好的人此刻加上失眠的躁鬱,滿臉不耐煩讓人看著可怕。
他想直接去問宋雅竹,問她有什麼不滿,問她為什麼突然對他這麼冷淡,問她要想怎麼樣?
可不能!
他媽的竟然不能!
程寒心情不好,出門去找林強還有同村的好哥們陳興喝酒,誰知道喝著喝著他迫不及待的回家,於是,他一口悶後,鬱悶的回家了。
林強和陳興端著還滿的酒杯目瞪口呆,卻只看到程庸快速消失的背影。
這邊,家裡的宋雅竹心情也不好,長久的壓抑過後就是奮力的反彈和破罐子破摔。
早上她沒起來做飯,也不吃飯,一氣睡到十點鐘,醒來的時候身邊的兩個孩子都不見了。
提著的心在聽見客廳里孩子玩鬧的聲音後放下來。
宋雅竹跟往常一樣起床,洗漱,除了時間晚點,客廳飯桌上有飯菜,她掀開一看明顯給她留得,不客氣的吃起來。
不遠處,程庸和程暖程寒玩舉高高遊戲。
「爸爸,舉啊!」
程寒在半空中懸著,她不滿的拍拍爸爸,讓爸爸繼續。
「好,準備啊,開始!」
程庸坐在沙發上繼續舉閨女,一分鐘後,程寒下來了,她等在旁邊,換程暖玩,程暖小心的看了一眼媽媽,然後被爸爸舉起來。
程暖心情不好,她明顯感覺到爸爸媽媽好像吵架了,他們到現在都不說話,小小的孩子心裡擔心起來。
他們不會離婚吧?
那她和妹妹選擇跟媽媽。
程暖雖然小,但是她什麼都知道,離婚就是爸爸媽媽不一起生活了,她的小夥伴木木爸爸媽媽就離婚了,不過他跟著奶奶。
程暖不理解他為什麼跟著奶奶,難道奶奶也可以撫養離婚的小孩?
程暖被放下,程寒長個玩心眼,一點沒覺得不對,只是感嘆,爸爸好厲害!
宋雅竹想著接下來的幾天她應該很清閒在,在這裡當了五年兒媳婦,也幹了五年的家務,這要離婚了,可以歇歇。
臨近年關家家很忙,但是家裡有不忙的人,宋雅竹無聊極了,她湊湊湊,然後湊到了村口坐著嘮嗑的大娘大媽組合里充當後勤,就是金嬸子的組織。
她每天給她們一人帶一把瓜子,宋雅竹財大氣粗,天天吃完飯就拎著瓜子去集合。
然後坐在一群大娘中間,看村子裡進進出出的人,她的生活可是豐富多彩,每天都有新鮮的瓜吃。
算上上輩子,宋雅竹在這裡住了快四十年,還沒現在一天兩天知道的多,她不是自來熟的性子,就坐在後面安安靜靜聽。
她的快樂沒人知道,但是程庸不快樂誰都知道。
村裡有很多跟他一起長大的,聽說他回來了都叫他出去,一群大老爺們尋樂子也就是打牌,麻將之類的,帶錢的。
才玩了四五把程庸就起身要走。
「行了,不玩了。」
「怎麼不玩了?」
「哎呀,家裡又沒事,再玩會!」
「坐啊,坐。」
哪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沒錢了。」
程庸把手插進兜里把口袋翻出來,拍拍褲兜,空空如也。
「……我們借你……」
「我還不上,我手裡沒錢。」
如果是以前的程庸不會說出這樣沒面子的話,可現在他沒心情,心裡像是著著火,他卻不知道方法滅。
周圍的人愣住,程庸沒理他們,徑直出去打算回家,天微微黑了,小路上沒什麼人走動。
程庸站定在家門口不遠處,死死盯著宋雅竹和一個男人說話,他離得遠,什麼也聽不見,但是他看見宋雅竹笑了。
他很久沒見過她的笑了。
從什麼時候,好像是程暖出生後,忙著掙錢,她就不怎麼笑了。
「嫂子,謝謝你,娟子已經去醫院了,我代她謝謝你。」
「她沒事就好,不用這麼客氣,我就是無意間看見,幫忙叫個人而已,雞蛋你拿回去,給娟子補補。」
宋雅竹又對小伙子叮囑幾句,他是外村的,娟子是他女朋友。
前兩天宋雅竹去集合,路過岔道口因為看到粉布會動,她走過去才看到是一個小姑娘滑倒起不來,在掙扎,她去幫忙叫人。
幸好她看見了,要是她不過去,時間越來越晚,肯定沒有其他人路過那裡,要是一直沒有人發現,事情就糟了。
宋雅竹讓小伙子回去,她覺得自己為人還不錯,還算善良。
心情很好的哼著歌。
程庸進門看她這麼高興臉色更陰鬱了,終於忍不住,大步流星走過去拽著宋雅竹進屋。
「你有病吧。」
宋雅竹也沒反抗,進屋直接坐在床邊,翹起二郎腿。
程庸回頭插門。
他坐在床尾,詰問道,語氣算得上平和:「為什麼離婚?」
宋雅坐直,她覺得程這副一定要問到的架勢,如果她不說出來,他會沒完沒了,事實上,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大男子主義,脾氣暴躁,陰晴不定。」宋雅竹說的極度認真,「我們在一起會有很多爭吵,讓人壓抑,對我不好,對孩子的成長也不好。」
程庸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他確實脾氣暴躁:「我沒在孩子面前和你吵……」
「可是你家暴啊,今天沒看到,明天沒看到,她們總有一天會看到,會知道,她們又不傻!」
程庸大喊:「我沒家暴,我沒打你!」
「你再大聲點?這不是吵架是什麼?」宋雅竹也生氣的對他喊,隨後低頭平復心情,她恢復冷靜,無奈的攤開手:「你看,我們脾氣不合,不適合在一起,在一起就吵。」
程庸握著拳頭,聲音壓抑著暴躁:「宋雅竹,你這是在逼我,你的話總是刻意惹怒我,我難道是個麵團嗎?是個人就會有脾氣!」
宋雅竹張了張嘴,她啞口無言。
確實,她確實在激他,可惜程庸發現了。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和她大吵過,也沒動手,也不曾摔東西,大喊大叫,只是,宋雅竹不想賭,去賭自己好不容易重新來過的未來。
「必須離婚!」
宋雅竹語氣堅定。
程庸想罵人,真是踏馬的可笑,可,他不想離婚。
「宋……」
「離婚!」
宋雅竹打斷程庸的話大喊。
「宋雅竹!」
程庸憤怒的喊宋雅竹。
憤怒後就是心慌,他說的磕磕絆絆,後面還有些哽咽。
「宋,宋雅竹,不,…你可以打我,我不會還手,我一定會改,如果我又隨意發脾氣,我們再離婚,你不能憑藉想像就要和我離婚。」
他確實生氣,但也沒動她一根手指頭,是大聲了,大喊大叫了,但是都情有可原。
誰家男人,自己媳婦鬧離婚他不喊不怒?
「……宋雅竹,你對我有偏見……」
宋雅竹一驚,她確實對程庸有偏見。她心裡認定他就是這樣的人,認定他喜怒無常。
宋雅竹沒有鬆口,她腦子很亂。
程庸咬緊牙,下定決心,對她大聲說:「宋雅竹,你一句不生了,我就自己去醫院結紮!」
驚天一聲雷炸在宋雅竹耳朵里。
「…你,你說什麼?」
她對程暖和程寒說不會再生,讓蘇芸紅聽見,特意去打個電話跟兒子說叨她媳婦。
所以程庸才會去醫院。
宋雅竹不敢相信,她寧願她聽錯了。
「宋雅竹,你心真狠。」程庸嘴裡被自己咬出血,他看出來了,宋雅竹下意識想否定,她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你媽不會同意的,孩子,單親家庭容易受,議論,還有……」
程庸低著頭絮絮叨叨說一堆理由。
宋雅竹想哭,她真的哭出來。
「媽媽,媽媽。」
「媽媽。」
程暖和程寒聽見媽媽哭了,不顧奶奶的阻攔衝進來抱著媽媽,安慰媽媽。
宋雅竹抱著孩子哭的稀里嘩啦的,她知道,婚是暫時離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