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竹的院子已經裝修好，工錢也付了，她特意來城裡買家具。

  院子的前主人搬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留下，那些破舊的桌椅板凳也搬走了。

  宋雅竹沒有阻止，當初她買的時候也沒有買這屋子裡的東西，人家要帶走也合理。

  只是那家婦人搬的時候就盯著宋雅竹，她已經想好如果不讓搬，她就拿出潑婦那一套，可宋雅竹就當沒看見，讓她自導自演。

  磚瓦換了，屋子她又刷了一遍顯得乾淨，院子鋪了一條水泥路，旁邊宋雅竹規劃了兩個花園，種花種菜都可以。

  宋雅竹在商場的家具區逛了很久，現在的家具花樣還是老樣子，柜子等多是棕色或者磚紅色。

  她訂了三張雙人床，還訂了沙發，桌子椅子，還定做了兩個衣櫃，店家有包送服務，做好會直接送到家。

  井瓦胡同的家具安置好，她鎖上門後早早回到村里，快臨近過年，這次是她年前最後一次去縣裡。

  大年二十八，宋雅竹正在廚房給兩個閨女做蛋撻，外面倏然響起來大閨女大笑的聲音，混著小閨女甜甜叫爸的聲音。

  宋雅竹一陣恍惚，手觸碰到滾燙的鍋邊燙的回神，她沒想到這次見面會這麼突然，她迴避去想再見的場面。

  意外總是突然到來。

  「老二？！回來了？！快，……你媽正好買了肉，給你燉肉補補！」

  程國原本在外面，路上有遇見程庸回來的人給他報信，「程叔，你家我二哥回來了，你還不回去？」

  程國這緊趕慢趕的往回走，老婆子去集市了，這不湊巧了，正說今天買點肉回來呢！

  「爸，你不用管我，我先去洗個澡啊，這坐火車坐的都臭了！」程庸左看右看沒看見媳婦，跟程爸說了幾句，就拿衣服去洗澡。

  程暖一聽爸爸說自己都臭了，才從欣喜中回過神，伸著鼻子湊近爸爸去聞聞。

  程寒小不點大個，她可機靈，一聞到味跑的比姐姐還快，程庸還沒明白她的意思，就讓她從懷裡逃走了。

  程庸：「……」

  媳婦給自己生的小白眼狼！

  宋雅竹聽見外面安靜後擦手出來，招呼兩個閨女去洗個手。

  兩個小人急沖沖的出來，扒著宋雅竹的腿嗷嗷叫喚，她被她們催的手忙腳亂的，可蛋撻太燙了，還得晾涼。

  「馬上了，快了快了！！」

  摟著她們走到廚房。

  宋雅竹被兩個傢伙弄得都站不直身子。她忙著安撫兩個小的，就沒顧上外面的聲響。

  「踏踏踏」

  明顯的腳步聲停在門外，宋雅竹呼吸一窒，是他嗎？

  宋雅竹心慌意亂，她現在很害怕見到他，害怕想起曾經，害怕又陷進去那樣的婚姻。

  她想逃！

  門被一腳踹開。

  宋雅竹僵住，大腦一片空白。

  蘇芸紅兩手提滿了東西，腳步沉重的走進來。

  「老二媳婦？你們在廚房呢！？我還以為你們也趕集去了呢！？」

  蘇芸紅原本以為家裡沒人，一進門家裡靜悄悄的，她買了很多東西，手裡沒空，只能用腳踹開門。

  宋雅竹平復心跳。

  「媽，回來啦！天太冷了，我就沒帶她們去。」

  「也是！」

  蘇芸紅忙著處理食材，沒再問。

  宋雅竹心裡鬆了一口氣，給兩個閨女一人拿了一個蛋撻，已經不太燙了，兩個小傢伙有了吃的就不那麼難纏了。

  宋雅竹回到房間坐在床邊，無意識的疊起來床邊小孩子的衣服……

  一個人影進門猛地撲向床邊的女人。

  宋雅竹猛地被抱住嚇得攥緊手裡的衣服，緊緊壓抑著嗓子裡的尖叫。從背後傳來的溫度迅速蔓延，讓她整個身子僵住。

  心被嚇得亂蹦。

  回過神來，宋雅竹氣得要死，神經病吧，怎麼？想要嚇死誰？

  她知道，

  是程庸！！

  程庸洗完澡進屋，看見媳婦疊衣服的背影好一會，她還沒有發現自己，回身關上門，從背後緊緊抱著。

  宋雅竹挺直脊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轉身抬手。

  「啪！」

  一聲脆響，宋雅竹打得很重，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程庸臉被打偏過去，右臉迅速的腫脹。

  程庸維持著這個姿勢，他可能沒反應過來。

  宋雅竹從他懷裡掙脫，一巴掌又甩了過去。

  「啪！」

  比上一個更響。

  程庸的臉偏向另一邊，這下兩邊對稱了。

  宋雅竹呼出一口積壓的鬱氣。

  真想大喊一聲：爽！

  程庸沒開口，宋雅竹也沒說話，兩人靜靜的保持著一坐一站的姿勢。

  過了好久。

  男人聲音異常平靜：「幹嘛？打爽了嗎？」

  程庸不是不生氣，此刻他真的想掐死她。

  他高興的回來想跟她個驚喜，想問問她為什麼要離婚，一見面就兩個巴掌。

  宋雅竹呲牙笑，「很爽！你回來晚了，民政局已經關門了，等年後去把證領了。」

  這次她不信程庸不生氣，她很了解他的，此刻他怕是想要動手了吧。

  正好，他動手，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離婚原因賴在他身上，家暴也是罪，孩子不可能放在會家暴的父親手裡，程暖和程寒都跟著她。

  正當宋雅竹把後續的流程都想完的時候 感覺萬無一失。

  「外面有人了？」

  程庸面上反常的笑吟吟的問，其實他拳頭緊握，青筋暴起，心裡不斷想著她周圍出現的男性。

  「你混蛋！自己幹的事賴在我身上，離婚！」

  宋雅竹不接受他把髒水潑在她身上，心裡覺得他真是個爛人。

  既然他願意聽外面人的閒話，那正好，離婚後他隨便去聽，沒人管他。

  宋雅竹生氣她上輩子還把他當寶一樣，反手又是兩巴掌，真是的，要打就要打過癮，等離婚了她打人該被告了。

  程庸偏頭，舌頭頂著口腔，感受到臉上的刺痛，嘖！給他撓破了，他怎麼不知道宋雅竹原來這麼潑呢？

  要是別人打他，在有要打他的架勢的時候他就已經撲上去，他可以憨厚，那是對自己人，對敵人他比得是拳頭。

  今天他的自己人竟然對自己亮巴掌了。

  程庸被她一口一個離婚氣的站起來，抓住她的手腕，一下子把宋雅竹甩在床上，她手腕疼，腦袋暈一下。

  程庸的巴掌剛要摑上去，外面傳來孩子的稚嫩聲。

  「媽？媽？」

  外面程寒吃完一個蛋撻正在尋找不見了的媽媽。

  宋雅竹用力掙扎，可她沒有男人力氣大，被輕鬆鎮壓，宋雅竹小聲開口。

  「你有病吧，你敢在孩子面前動手，你知不知道她們還小？爛人，你要是讓孩子看見，看我不跟你拼命。」

  家暴里的孩子或多或少心裡都會出問題，她好不容易讓程暖活潑點，有些自信，如果功虧一簣她會發瘋。

  程庸利落的拳頭一收，站在床邊，一臉認真看宋雅竹起：「行，離就離！」

  程庸邁著長腿離開屋子。

  宋雅竹一臉慶幸，孩子來的及時，沒被打。

  「媽媽～，媽媽！！」

  老大程暖也加入找媽大軍，外面兩個孩子的聲音響亮，越來越響，宋雅竹几下挽起凌亂的頭髮，開門出去。

  她假裝無事發生，自己的父母自己說，他負責蘇芸紅和程庸，自己可不能先漏了。

  她走到廚房對蘇芸紅說，「媽，剛才程庸回來了，爸去買酒了，讓你給燉個番茄牛腩湯。」

  蘇芸紅高興時候嗓門不自覺變大，「老二回來啦？，行行，媽知道了！我這就把肉拿進來。」

  蘇芸紅出門的腳步輕快，她兒子一年才回來一次，今天要吃好喝好。

  餐桌上異常沉默。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緒。

  蘇芸紅一臉心疼，想要說媳婦幾句，可總被老頭子扯袖子，她知道這意思是不讓她插手。

  可誰家夫妻也不見打這麼狠啊，看兒子臉腫得，巴掌印還在呢。

  程國看兒子悶頭扒拉飯，看兒媳婦一臉溫柔的哄著孩子，心裡覺得不好，他們這也不像是吵架了，也不像沒吵架。

  程暖吃飯沒法專心，吃著吃著她的眼睛就溜到爸爸的臉上，她狠狠舀了一勺米飯，最終還是沒忍住。

  一臉好奇的問：「爸爸你的臉怎麼了？是被蚊子咬了嗎？可是，冬天還有蚊子？」

  冬天也有蚊子？那她好幸運，從沒被咬到。

  宋雅竹夾菜的動作一頓，接著若無其事。

  程寒盯著爸爸的臉吃飯，一臉問號，但是還是覺的吃飯重要，她努力扒拉飯，等吃完再問。

  吃完飯宋雅竹也不洗碗了，她帶著兩個女兒回房間。

  「你，出來！」

  程國背著手一臉嚴肅叫兒子到外面，程庸乖乖出去。

  「你和你媳婦……嚴重嗎？」

  程國本來想說怎麼了，但是感覺白問，這一看就是吵架了，他比較在意的是他們能不能過下去。

  「要離婚。」

  程庸沉著臉回答。

  「誰要離婚？」

  程國氣得直打程庸，不會是這個混小子在外面找人了吧，嫌棄雅竹只給他生了兩個女兒，這個混蛋傢伙。

  程國越想越氣，四處在院子裡找趁手的傢伙想要打人。

  蘇芸紅從門偷聽，看老頭子的架勢要打死老二啊，趕緊出去攔著。

  「行了，你還沒問清楚就要動手，你想把他打死呀。」

  蘇芸紅操著哭腔。

  「行了，我沒另找，也沒有別人，就是過不下去了，你們知道就行了，年後我們去離，就這樣睡吧。」

  程庸沒有說宋雅竹硬要離婚，雖然他也莫名其妙，就是在她要錢的時候沒答應，但最後也打了，她還是要離。

  宋雅竹知道現在她完全是胡攪蠻纏，無理取鬧，但是現在她自私的不想管公不公平，她害怕重來一世還是重蹈覆轍。

  她害怕自己輕易原諒，若是她還把自己命運交到一個男人手上，那才是真蠢，趁現在快刀斬亂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晚上吃了一頓豐盛的飯，程暖程寒吃的最開心，吃完玩了一會早早困了睡的熟。

  當晚，程庸是在東屋小房間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