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二章 現身

  第32章 現身

  藤椅讓人搬出來,王少爺倒沒躺,問「陸媒婆」,「您真曾學過道法?據說許多修道者兼通醫術,您可幫我治好這身子?」他說著便咳嗽起來。

  「王少爺,我是個媒婆又不是大夫。」

  王少爺聽了又咳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鹿九趕緊道:「別急別急,我有妙藥,飲下雖未必能讓王少爺完全恢復,卻也能提昇陽氣祛病延壽。」

  王少爺聽了這才咳聲漸平。

  鹿九說的妙藥就是水府真君送的蓮露茶,她如今哪有本事替人治病,蓮露茶是仙人所制,凡人但凡聞一聞都有受益,拿來給人服用必能治病。

  為免此茶沾上濁氣,儘量少接手他人,是以鹿九讓那管家打來熱水,親自泡茶給王少爺喝。

  蓮露茶取一顆丟入碗中,熱水倒入,小小一顆膨脹成原先兩倍大小。王少爺只聞一陣荷葉香,喝入口中甘潤清甜,隨之精神一振,感覺從未有過的耳聰目明身心舒坦,他心知此物難得,把那茶葉子一塊嚼碎吞下。

  待喝完,鹿九正背對著藤椅上的王少爺琢磨捉妖之事,卻聽王少爺的聲音出現在耳邊,「陸仙師,您的藥當真有奇效!」

  回頭一看,王少爺正站在鹿九身邊,雖額有微汗,但臉上氣色倒比剛見那會兒好多了。他一臉驚喜,激動的手都有些抖。

  鹿九倒也不廢話,說道:「王少爺的身子見好,該找媳婦兒了。」

  「啊?」王少爺一臉懵。

  「我給你說的這媳婦兒啊是我的外甥女,雖長得不是傾國傾城也算得上俏麗清秀。最主要的是做事兒利索!女工算得上咱們這一帶數一數二的,性情溫柔聲音甜,娶了她呀……」

  「這……這……」王公子一時不知該說啥,急得額頭又冒汗。

  鹿九繼續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用羞!你同年的人吶二娃三娃都能出門攆雞打狗了,你可莫要再耽誤年華了。」說著,天忽然暗下來,園裡樹枝擺動,起風了。

  鹿九看著王少爺汗涔涔的怪可憐,指著藤椅說:「王少爺你先坐下,我繼續給你講講那姑娘,哎呀年芳十八,唇紅齒白……」

  「轟隆」天上炸開一個響雷,風颳的更大了。

  「這天怎麼說變臉就變臉,情緒怎麼這麼不穩定?」鹿九望了望天。

  王少爺身體好轉,畢竟多年的疾病初愈,常年的羸弱,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補起來的。一陣勁風吹來,王少爺踉蹌一下,一聲咳嗽未完,人倏地不見……

  就原地消失了……

  「哎呀!少爺呢!?」管家本候在旁邊,就風來拿袖子擋了一下再定睛一看便不見了少爺!

  鹿九倒不慌不忙道:「莫急,我去也!」

  說完一躍而起跳上房頂,施展輕功從房頂「嗖」一下也消失在了管家眼前。

  管家仰著頭愣怔好一會子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話說鹿九見王少爺眨眼消失在自己跟前,一點兒都不著急,她早在初接觸到王少爺時便在他身上放了只流光蝶。

  流光蝶放在人身上,不管走到哪兒,鹿九都能順著蝶飛過的痕跡找到對方。

  流光蝶得用人血餵養,用誰的血養的,就只有這一個人能看到它飛過的痕跡。

  鹿九一跟著蝶留下的光痕找到城西頭上一處破敗的城隍廟。

  廟裡靜悄悄,鹿九悄悄走進去就看到蒲團上趴著個人,正是王少爺,此刻已然暈了過去。

  「何方宵小?快來拜見你姑奶奶我!」鹿九一邊警惕地看向四周,一邊口中不停故意激對方。

  「背後裝神弄鬼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來和你姑奶奶我好好鬥一場!我看你是沒本事的窩囊廢,只敢欺負這個體弱多病的王少爺。」

  「快出來!收拾完了你還得給少爺訂親事呢,明天是黃道吉日,來來趕緊的別耽誤了這好日子!」

  鹿九話剛說完,腦後一陣風聲,她趕緊躲開,見是一個瓷瓶朝自己砸來。

  「呦。」剛發出一聲,又有香爐、盤子連桌子也憑空飛起朝鹿九撞過來。

  躲了幾下之後她大約摸清楚對方藏身在哪兒,揚手擲出一物,只聽「咔嚓」一聲骨裂伴隨著疼痛的悶哼,從房樑上滾落下來一白色物體。

  那物通體雪白,抬起一雙紅眼凶光四射。

  「呦,這不是只兔子精嘛!」鹿九見它現身即拋出條苦苦藤把它綁在當地。

  兔精掙扎幾下綁的越緊便停止動作,只睜著圓圓的紅眼狠狠瞪著鹿九。

  這兔子精也太好抓了吧!

  簡單到出人意料。

  就這麼點修行,這麼多年都沒人能奈它何,可見如今修行界人才凋敝。

  鹿九走到兔子精身邊蹲下摸了摸它長長的耳朵,油光水滑柔軟細膩,手感還挺好呢!

  「莫動手動腳!士可殺不可辱,不許摸我!」兔子扭了扭頭張開三瓣嘴抗議。

  鹿九一聽,「你都是我繩索底下待宰的肥兔還跟我橫!」說著照兔頭狠狠扇了兩巴掌。

  此時躺著的王少爺悠悠醒轉,一睜眼看到幾步之外有隻半人長的兔子先是一驚,又見「陸媒婆」在呢,「這……」

  「這就是禍害你一家十幾年的妖精。」鹿九指著兔子道。

  「啊?」王少爺又吃一驚,仔仔細細打量那兔子。

  「我沒禍害他們!」兔精不滿鹿九的話瞪著大眼嚷道,「王家不曾因為損失過任何財物,我也並未傷及任何人性命!」

  「你斷人家香火啊。」鹿九又上手揪它長耳朵,「人家男大當婚,你阻礙人家婚事豈不是影響傳宗接代。」

  「這也算……禍害?」兔精訥訥道。

  「怎麼不算?王家可有人說過不要子嗣的話?王少爺可有說過要出家做和尚?你不光耽誤人婚嫁影響子嗣,還弄得王少爺陽氣極弱長年臥床,你這白皮毛的兔子卻長了一顆黑心肝啊!」鹿九說著狠狠拽它耳朵,疼的兔子齜牙咧嘴。

  「不過你這兔子當真奇怪,不貪財不圖色也不殺戮,光阻撓人的婚姻。怎麼,你是跟月老有仇?」鹿九問。

  兔精似是被揪的煩了,抖了抖鬍鬚後閉上了眼睛。

  「說啊!」鹿九見它還玩兒起「沉默是金」這一套來,手又去拽鬍鬚,「早說早解脫,說晚了送你下黃泉!」

  「他自己說的,」兔精突然睜開眼,眼裡瑩瑩有淚光,「他說要是他和別人成親,一定要阻攔。」

  「誰?」鹿九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心想「他」是誰,卻見這兔精淚眼婆娑地看向王少爺。

  「竹賢,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一顆大如黃豆的淚珠啪嗒一聲砸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