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白石山 清波湖 5
青龍大人！哎呀媽呀，這個拉風的高人原來是龍族啊！
「哎呀！好神奇好神奇！龍誒！」鹿九聽高人是龍，很興奮，面上帶笑，一臉新奇，眼睛不停在青龍大人身上打轉兒。
青龍大人連個白眼兒都沒給她，對水府真君不冷不熱道：「禍首在這兒，你打算如何處置？」
「多謝青龍大人！」水府真君施禮後說道，「他乃死魂，我已通知地府，一切交由地府處置。至於這些小妖……我需與土地山神商量一番。倒是有幾個跟著白石大王打交道的大妖，還望青龍大人幫忙抓了。」
那幾個參加白石大王婚禮送賀禮喝喜酒的貨，本來就喝得醉醺醺，一聽洞外打起來連白石大王都沒討到便宜，他們直接腳底抹油溜的沒影兒。
吃個喜酒還得搭上命去跟大龍打一架？不可能！當然要快跑！
可是水府真君知道他們底細，怎會輕易放過？
「一個鬼女黔女，一個刺蝟精在山腳的荊棘叢里造窩，一個如今占著我的水府。青龍大人記得，捉活的！」水府真君娓娓道來，即便說到最後「捉活的」三字，也是溫溫軟軟。
鹿九覺得水府真君講話有種甜絲絲的味兒，乾淨、柔和、嫻靜溫雅如嬌花照水，那不就是水仙花兒嘛！
還沒等鹿九發完花痴，青龍大人一下騰空而起化成巨龍飛走了……
水府真君讓土地把被豢養的凡人們打開籠子解開鎖鏈，準備乾淨的水和食物給他們吃，有傷的治傷有病的吃藥，水府真君則帶著鹿九去找山神。
據小妖說山神被關在一口井裡，附近只有一口井，是口活井。
山神身上纏著鐵鏈被懸空著鎖在井中，每到白天鎖鏈伸長，山神浸泡在井水裡。等晚上鎖鏈繃緊山神懸空在井中只腦袋可露出水面。
因白石大王屢屢害過路行人，山神制止，卻打不過對方，又不像土地一樣乖順依舊頑強抵抗，白石大王就把他鎖在這裡故意折磨，將他囚禁此處每日冷水泡身。
水府真君破了鎖鏈上的咒術救出山神，山神自是感激不盡，救出山神後幾人又回「飯莊」會合。
青龍去把其他幾個妖、鬼打的打綁的綁，然後一股腦兒丟到水府真君跟前。
此時日已西沉，暮色四合。
白石大王醒轉，掙扎了一下動彈不得，他鼻中哼出一聲怒氣。
遠處黑暗中，幽幽飄來倆藍色小鬼兒，二鬼個頭不高，一個頭頂有一根巴掌長的角，一個嘴裡伸出兩根長而上彎的牙齒。
兩鬼手執紅頭令牌，飄到白石大王旁邊給白石大王身上套上鎖鏈。
青龍見此情景，便一伸手把原先困著白石大王的一根白色繩子收了回來。
那白石大王在此地叱吒多年，十分不服，嘴裡罵罵咧咧，「憑什麼拿我！」「爾等小鬼也敢鎖本大王！」
二官差鬼喝罵：「閉嘴！你這廝運已揮霍完，去閻王殿審判個清楚後該下地獄下地獄該投畜生道就投畜生道。走吧！別磨蹭！」
白石大王被拖拽著走幾步就掙扎一下，口裡依舊不斷叫罵。
走出十幾步後他忽然回頭看向鹿九，三角眼裡瞳仁兒黑漆漆的，鹿九覺得在那眼神中看出了點兒委屈意味，心下不知是何滋味趕忙起身走開去給被擄來受傷的人處理傷口。
白石大王眼逐著鹿九的身影消失，口中一句「娘子」想喊卻未喊的出，他收回目光安靜跟著二藍鬼走了，再也沒停頓過。
第二日水府真君、山神、土地化為普通修士，給被擄來的人施法讓他們忘記這不好的經歷，把他們這段經歷換成被山匪綁了遭受奴役的故事，放他們各自下山謀生活。
眾人迷迷瞪瞪，看著有人受傷甚至身缺體殘像被虐待，一格大鐵籠子裡還綁著幾個人，據說是匪首。便將山匪之說深信不疑，千恩萬謝方一起下了山。
大鐵籠子裡關的是青龍大人抓來的刺蝟精等幾個參加過白石大王婚宴的妖、鬼。
幾個見了人就求饒，都說自己從未害過人，只是在山裡規矩修煉，白石大王是本地地頭蛇他們小鬼小妖不敢惹只好偶爾奉承，為的是保命，其實一點交情沒有。
「別嚷嚷，一個個來！待查清你們往日所作善惡，自會妥善處置。」土地慢慢悠悠說完去查他的「天書」。
每個土地都有一本書冊，這書與他靈識連結，在土地神管理的範圍內發生的所有事在這本「書」上都有記錄。
此非人為記錄，而是天道之顯化，只要發生的事在法界都有跡可循，只要境界足夠或者因緣具足所有眾生的過去全都可知。
修到這樣境界這樣能力的極少，連玉帝都不能夠。
只有那西方淨土之地的佛才能遍知。
法界有四大部洲，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北俱蘆洲、南贍部洲。
我們這個世界就是南瞻部洲，又叫南閻浮提，其中的人有善有惡，善惡比例相近。
有聖人之書上記載：「佛告閻羅天子：南閻浮提眾生，其性剛強，難調難伏。」
說的就是這個世界的眾生，剛強難度，一時行善一時行惡，反反覆覆。是以修行人雖不少，有成者著實不多。
土地查了查幾個妖雖有點渾噩確實不曾造過多大的惡，刺蝟精一直窩在窩裡修行偶爾出來採藥用以煉丹，白石大王作為本地山大王說本地草藥皆歸他的，刺蝟精不孝敬點丹藥就要把它趕出此山。
黔女是個死在一場山火中的女人，肌膚被毀死後鬼魂形狀可怖醜陋，每晚在山間遊蕩著哭，白石大王用法術助她修復好樣貌，從此黔女對他死心塌地的追隨。不過因她只是個普通遊魂，沒啥本事，白石大王隨手相助沒打算用她。
黔女生前是個普通山民，每日乾乾粗活、做些針線活兒，十七歲嫁給同村的王二，王二好賭又好酒，黔女辛苦賺點錢都被王二揮霍光。王二每每又要錢，黔女拿不出的時候，就對她拳打腳踢。她身上常年累月沒塊好皮膚。
因為這個差勁的男人，她辛辛苦苦賺錢日子卻越過越窮，常年的操勞和挨打使她身體也大不如前，身體不好幹活賺的錢就更少了，賺的錢比之前少男人又是拳打腳踢。……這就像個輪迴，她不是在拼命幹活就是在挨打中。
直到有一天她逃跑了，逃到山裡，白天挖野菜摘野果，偶爾還能吃上山雞野兔，夜裡睡在山洞中。
這樣野人般的生活過了一兩年，不知怎麼一場山火讓她結束了這悲苦的一生。
生前她手巧針線活幹得好，給那富貴人家做衣裳，做了半輩子漂亮衣裳她自己卻一件也沒穿過。做鬼之後雖說也跟著別的妖、鬼學修煉，但她對修煉並無多少熱情，就愛做點衣物，各種漂亮衣裳，自己穿或者送給其他鬼、怪，她自樂在其中。
衣物上沾染了法術與咒力，她做的衣服就具備了防禦功能。有時候做點獻給白石大王也算是報答。
看了他們幾個的生平確實也沒做什麼惡，土地神瞥了他們一眼。
這一眼看過去，那叫青池的綠衣妖以為要處置他們，立刻眼淚汪汪地叫起來：「冤枉啊！大神不要殺我，我不是有意要占水府的！水府真君被關後我看那麼好的府邸閒著也是閒著……就進去暫時替您保管……府邸一切如初，真君回去立刻就能住！」
他說完哇哇哭起來，眼淚從大眼睛裡嘩嘩流跟打開水閘了似的。
「保管？把蓮露茶保管到白石大王那裡去了？」鹿九道。
青池一聽這話哭得噎了一下，發出一聲「呱」，然後哭得更大聲了。
「可我真的沒幹別的壞事！」他哭著說，時不時還發出一聲「呱」頓一下繼續哇哇哭。
哎呦原來這個青池是個青蛙成精，難怪嗓門大，嘰嘰呱呱的。
「你們幾個，雖說從未害人，但心性愚昧，親近奸邪，就算不曾親手殺生，也有意無意中助紂為虐。就算不殺，也該罰！」山神聲色俱厲，說話時鬍子一翹一翹的。
幾個妖、鬼附和道：「該罰！該罰！我等願受罰，莫要取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