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心朝對面的許木看了一眼,然後垂眸,站在顧傾心身後服飾添酒的宮女只感覺到小公主似乎不小心將盤子裡的湯汁弄出了一點兒油花來。記住本站域名
下一刻,「啊」的一聲,剛剛還停留在為精彩喝彩的靜寂被關注的焦點本身所打破,沉重的肉.體跌落的聲音伴隨著一聲驚呼和之後的一聲悶哼,仿佛悶鼓的響聲在舞台上突兀地響起——剛剛還被高舉在半空的人已經毫無美感地躺在了地上。
因為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舞蹈和落幕所驚.艷,所以清楚地看清楚了那瞬間的跌落動作——不知道那托舉著背部的舞女是怎麼了,突然承受不住一樣放開了手往紫紗女子身上就要倒下去。
少了那個最重要的力道支撐,加上驚恐那舞女壓倒別人,她們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手,結果剛才還掛著勝利笑容的紫紗女子落地,而神奇地是,最先不穩摔倒的舞女倒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兩邊的舞女的袖子避免了摔倒的結局,她的身體險險地下彎,正對上的是落在地上疼痛難忍仿佛利箭毒蛇一樣刺穿心臟的顧傾城的目光——
舞女咯噔一下閉上了眼睛,陷入了絕望的深淵,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她自己完蛋了!
剛才有多麼得意,此刻,顧傾城就有多麼屈辱。
這一變故,同樣震驚了整座大殿的人。
首先是愛女心切的德妃殺豬一樣的尖銳聲音,「傾城,你哪裡摔疼了!」一邊叫道一邊已經不顧自己儀態地從台上衝下來的德妃緊張地快步幾乎是變成跑地朝著舞台衝過來。
皇帝陛下也震驚地從龍椅上站起來,眼睛裡倒是清明冷靜,沉聲道,「還不去看看二公主,太醫呢?愣著幹嘛?」
皇帝一生怒吼之下,大臣們立刻清醒過來,不過確實噤若寒蟬,沒有人說上一句話。
顧傾城估計是真的摔到了哪裡,此刻疼的眼淚都出來了,憤怒、屈辱、不甘的心情都醞釀在心中,加上疼痛,讓她難受的要命。動都不敢動,就看著衝過去的德妃「嗚嗚」地低聲啜泣著,馬上從殿外過來的太醫過來,先看了一下顧傾城的傷勢,然後就讓人抬著顧傾城宮殿去。
德妃淚眼朦朧地看向皇帝,皇帝一個點頭她就跟過去了。
那幾個身影消失在大門口之後,大殿裡依舊是死一般的靜寂。
剛才的舞蹈,的確是新奇得激起了他們心中某些隱秘難以啟齒的欲.望,此刻反應過來頭上幾乎是冒著細汗的戰戰兢兢,紛紛心虛又膽戰心驚地轉過了頭,再不如剛才的痴迷目不轉睛。
第一,皇帝和德妃的聲音提醒了他們,那是尊貴的公主殿下不是普通的舞女,不可褻瀆。
第二,貴人們都不喜歡狼狽的一面被看到,更何況是公主殿下呢。
第三,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他們此刻似乎才發覺,二公主這身舞衣太過於暴露了,比上他們私底下去的某些個地方還要露出的多一些,剛才的目不轉睛的失態是不合禮法的。
顧傾心將那些個官員的表情都無聲地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來:看吧,這就是那些個官員的真面目,平時一口一個聖賢之道孔孟之行,可現在不過是一個舞蹈就能讓他們忘記了環境忘記了禮數忘記了常常掛在嘴邊的君子之道。剛才盯著人家的肚臍的時候怎麼就不拿出孔孟之道來說說呢。
在場的文武百官中,剛才盯著舞蹈眼睛都不眨的大有人在,在場的男人,除了少數幾個,幾乎都沒有免俗,她還觀察了一下,甚至是她的父皇,好似都忘記了喝酒吃菜。而這些人之中,文官本來人數就占優勢,自然是最為痴迷的,而在顧傾城摔倒之後最先清醒過來的是警惕心十足的武將,最後反應過來神色清明的反而是平時在朝堂上唇槍舌劍最厲害的幾個文官。
本來好好的舞蹈,最後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顧傾城打算好的一切全部泡湯,還將自己的身體給搭上,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殿上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有慣會說話的官員出來打圓場,睜著眼睛說瞎話當自己剛才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對著皇帝誇讚顧傾城道,「二公主想法新穎,為了安排這次舞蹈肯定是花費了不少心思,陛下有這樣的公主,是陛下有福啊!」
「是啊,二公主非比尋常,才藝卓絕。」
有人開頭,自然有人附和,這是自古以來朝堂上的定律。
顧傾心眼觀鼻,鼻觀心,不置可否,只聽見她父皇寬容平和的聲音道,「傾城一片心意朕知道了,來人,嘉獎二公主紅珊瑚十株,紫檀木梅花溪屏風一對。」
沒有了預想中的驚.艷全場,有一個安慰獎勵也不錯,顧傾心「好心」地為顧傾城謳設身處地。
該繼續的宴會還是繼續,絲竹聲重新在空曠的大殿裡響起的時候,一切恢復如初,剛才的一切好似從未發生,只是到底被多少人記在了心中,卻並未可知。
皇帝是不會待到慶功宴的全程的,而顧傾心,也同樣不會。
經過許木的座位的時候,顧傾心正好跟許木抬頭凝視的目光撞上,她輕輕彎起嘴角,千言萬語似乎都在那雙瀲灩生光的眸子裡,柔情和安慰盡在其中。
無聲勝有聲,許木只覺得被注視的那一刻心砰砰直跳,周圍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再也不被注視,小星星想跟他說什麼,他似乎懂得了。
她的眼睛在說,靜等一切塵埃落定。
許木突然就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很久之前,他最怕小星星記不起來他;接著,他又怕小星星疏遠他;再到後來,他又奢望能跟小星星親近一點再親近一點;最後又希望小星星的眼睛裡有他的影子;出征之後,他因為要娶別人的事情而忐忑不安;而現在,似乎什麼都不用怕了。
沒有心結,沒有顧慮,安心地,喜悅地,雲開天晴,撥開雲霧見青天,說的也不過如此。
皇帝妃嬪公主們走了之後不久,大臣們也應該起身了。
許木跟鄧志祥並肩隨著人流走出去,身邊的鄧志祥向來是一個酒鬼,作為親密戰友,如何能夠不知道。此刻鄧志祥喝了許多酒,有些醉意,此刻走路有些不穩,許木搭過去一隻肩膀,半攙扶著鄧志祥走出去。
許木喝的不多,事實上,這是因為他的整副心思都沒有放在喝酒上,只是看著不遠處的小公主,他就已經覺得醉了飽了,哪裡還需要喝酒來填飽肚子。
他大概還不知道,這種情況可以用「秀色可餐」四個字來形容吧。
拖著喝醉的鄧志祥剛走出皇宮大門,身後就有一陣掌風從背後偷襲而來,氣流的涌動一下子聽在許木耳中。
不用反應,訓練了很久的身體已經做出了躲避的動作,可能因為鄧志祥這個「累贅」在,所以只推退開了三步,若是他自己,此刻該躲到了十步開外。
「上官楓,你這是何意?」
還不待許木說話,被剛才的動作從醉意中驚醒的鄧志祥已經不耐煩地發飆了,他還說敢在這個當口襲擊許大將軍的是誰呢,原來竟然是上官楓,這個瘋子!還是丞相家的公子,也不知道丞相哪裡來的教養?
上官楓站著不動,兩邊的臉後紅彤彤的,衣裳也有些凌亂,袖口和衣襟領口都有些濕濕的痕跡,此刻眼睛卻是帶著血絲,狠狠地瞪著許木。
許木也毫不示弱地應對著上官楓兇狠的目光,冷靜、淡定、從容。
夜色下,涼風輕浮,吹起兩人的衣角,一黑一白兩個人的對視,仿佛顯眼的分界線,楚河漢界,各自為政。
鄧志祥被這冷風一吹,又經歷了剛才的這一個變故,酒醒了大半,甩開許木的手,幾步上前,頗有氣勢地走向跟許木對峙的上官楓,嘲諷地道,「我說上官公子,這麼晚了,大家都要回家了,你這是幹嘛呢?我們今日才得勝歸來,你剛才那一招可是要人命的,這是要在皇宮門口來一個謀殺朝廷武將嗎?膽子還不小啊!」
上官楓扭頭,看著面前這礙事又多嘴的鄧志祥,額頭青筋暴起,一掌朝鄧志祥揮過去,這礙事的人,他只想他立刻消失在面前才好。
拳頭在半空就被人握住,上官楓憤恨地對上鄧志祥不怒反笑的視線,只聽得對方笑嘻嘻地道,「哎呀,別動手啊,我們武將都沒動手,你們文官不是經常將君子動口不動手放在嘴邊的嗎?如今這是自己要打破規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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