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囍圖

  付芫清沉默的任他抱著,另一隻手輕輕的撫著他的背。

  墨水緩緩的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痕跡。

  良久,季思年才鬆開,眼裡添了些安心。

  付芫清不解,這表情她在前日晚上在破屋中看到季思年時見過,那現在又是為何?

  「郎君,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季思年總是對這種親昵的稱呼很受用,肉眼可見的心情好了起來,周身那死氣沉沉的氣氛也消失殆盡。

  「無事。」

  付芫清點點頭,牽著他的袖子到桌前,指著桌上的紙說道,「我閒來無事,畫了個請帖的樣式,你瞧瞧。」

  請帖四周是交錯的竹子和簇擁的梅花,每一朵都開的十分艷麗。

  季思年細細的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直達心底。

  付芫清道:「本打算在中央寫個囍字,恰好郎君來了,不如這字就由郎君來?」

  「好。」

  季思年接過毛筆,在墨台上沾了幾下,片刻後,一個規整的囍字出現在紙張的中央。

  付芫清見過季思年的字的,在郊外那座別院,蒼勁有力,筆鋒自成一派,大氣磅礴。

  季思年扭頭垂眸看著付芫清,說道:「既是請帖的封圖,就當規整些。」

  「那……就這樣拿去讓書坊的人拓印後描金線了?」

  「好。」

  付芫清喚來了文竹,將紙遞給了她並吩咐了幾句。

  文竹看到季思年時還有些驚嚇,眼裡帶著些防備,看了付芫清的反應後才鬆了口氣,然後對著季思年叫了聲,「姑爺。」

  「嗯。」季思年頷首應道。

  付正這幾日忙完議親事宜後,又馬不停蹄的跑去和親友知會有喜事的好消息,整日都落不下腳。

  而付芫清的母親則放心不下,帶著管家去看鋪子,看看能給付芫清添多少嫁妝。

  「昨日說忙完就去尋你,那就一同走?」

  季思年眉眼含笑,「好,都聽阿清的。」

  「念香。」付芫清喊道。

  「小姐,姑爺。」念香絲毫不意外季思年的出現,雖是第一次見面,她也這樣喊了。

  「大哥可在府中?」

  念香微微搖頭,「大公子不在。」

  付芫清又問:「二哥呢?」

  「二公子一早就出去了。」

  「那……」

  念香直接了當的回道:「年先生和秦公子昨日就出去了,說這幾日都有事情,讓小姐有事留個信就好。」

  「啊……」付芫清從嘴裡吐出了音,「好。」

  「我出去一趟,若父親母親或哥哥回來了,就同他們說我同季思年有事商量。」

  念香垂著頭,「是。」

  由於季思年來的急,連馬車都沒坐,兩人只好擠在付芫清的馬車裡。

  說是擠,其實也能坐上三五個人,但比起季思年的馬車,確實要小的多。

  付芫清兩人走後。

  念香悄無聲息的去了付府最偏僻的一處院子,那裡平日斷斷無人去的。

  念香推開門,屋內縈繞著血氣和不知名的苦味。

  「主上。」念香單膝跪在地上道。

  「小小又出門了?」付澤漆虛弱開口,面無血色,靠坐在榻上,輕輕閉著眼。

  「小姐和季公子往城南方向去了。冷四在暗中跟著。」

  付澤漆睜開眼皮,「嗯,去外面守著吧。」

  「是。」

  念香剛一出去,付澤漆就俯身吐了一大口血。

  「主上!」冷一驚呼,忙給付澤漆遞藥,扶著他。

  「唔……」付澤漆痛苦的捂著胸口,額頭瞬間浸出汗,牙關因為忍耐而不住的顫抖。

  「吳四海呢?」付澤漆喘著氣,問道。

  冷一一臉擔心,「吳神醫在旁邊的藥房煎藥。」

  「咳,咳咳咳……」付澤漆又咳嗽了幾聲,撐著床邊,慢慢起身又靠坐在那兒。

  又過了好一會兒,門被急匆匆的打開,吳四海端著碗藥,步伐快的就要把藥撒了。

  他坐到床邊,端起藥碗就直接往付澤漆嘴裡灌。

  冷一看這樣子,急的就想阻止,「吳神醫……」

  吳四海冷冷的瞥了冷一一眼,「真是廢物,讓你看個人都看不好!」

  然後又衝著付澤漆罵道:「你的身體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嗎?!說了不能動內力不能動!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付澤漆被灌的嗆了好幾口,但好歹舒服了些,臉上也有了些顏色,他道:「不怪冷一,是我自己非要跟去的。」

  吳四海臉更黑了,「你養的這些個暗衛都是死的不成?一大早聽到你要死的消息,魂都嚇沒了一半。」

  「哈哈哈……」付澤漆反而笑了起來,「吳神醫神通廣大,我如何死得了?」

  「你!」吳四海吹鬍子瞪眼,又不好對著付澤漆這個病人發火,只能將碗重重的放在托盤上以表憤怒。

  昨日深夜,付澤漆左想右想睡不安穩,就帶著冷一去了他們查到的方向,不料還沒走到地方,就遇到一人問也不問就同他們打了起來。

  一來二去,付澤漆便不小心動了內力,那人被打傷後就直接逃開了,反而付澤漆猛然吐了口血,然後倒地不起。

  冷一跪在地上,頭快低到地下了,「護主不力,冷一萬死難辭其咎!還請主上責罰!」

  付澤漆抽出手搭在被子上,神色不改,「我不出手,咱們兩個都得栽在那兒,怪不得你。」

  吳四海面色凝重,冷一已經算是高手了,能逼得付澤漆出手,雲城之中絕無這樣的人。

  付澤漆嘴角微勾,「我還能活多久?」

  「哼。」吳四海抱著手臂,發出一個氣音。「本是必死無疑,還好你小子遇上了我。」

  吳四海伸出一根手指。

  付澤漆笑道:「一年?賺了。」

  「嘁。」吳四海搖了搖手指頭,「一百年!」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吳四海忙扶起他給他順背,「笑什麼?!不信老夫?」

  「自然信的,不過活上個一百年,我豈不是成老妖怪了?」

  「現在也是個小妖怪似的,也不知道腦子裡怎麼有那麼些鬼點子。」

  付澤漆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他道:「勞煩吳神醫了。」

  吳四海端起托盤,回頭囑咐著,「老夫真應該給你熬一副頂頂苦的藥,讓你喝了一輩子都忘不了!!省的這麼不聽話,下次再試試非得死了不可。」

  冷一回道:「吳神醫放心,我一定會看好主上的。」

  吳四海關上門,嘴裡嘀咕著加什麼既能增添苦味又改不了藥效。

  「主上……」

  付澤漆微微道:「沒死。去給少將軍說一聲,今日就不去了。」

  冷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