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等李義走後,沒立即回前院處理朝政,而是去見了田氏。溫婉望著田氏,不知道田氏當初以什麼心態嫁給可以當父親的戚泉。
溫婉坐在田氏對面,滿面笑意:「若是我猜測得沒錯,戚鈺,也就是你的大兒子,就是這幕後的首腦人物了。」
田氏望了溫婉一眼,笑著說道:「我的鈺兒都死了快二十年了,沒想到還能讓郡主知道,真是不易。」田氏說話很穩,很慢。但是就是這種穩跟慢,卻讓溫婉更加確定了她的猜測是真的。
溫婉根本就不與她分辨,分辨也分辨不出什麼來。當下笑著說道:「我來是想要告訴你。後日會在鬧市將你斬首示眾。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的人圍觀。相信明天的場面會比昨天更為慘烈了。」這個消息散布出去,溫婉不相信戚鈺不來相救。
田氏自然是明白溫婉的用意。她本以為溫婉會審問她,沒想到溫婉什麼都沒說,卻跟她玩這釜底抽薪的計策:「你不敢的。」
溫婉笑得雲淡風輕:「我有什麼不敢的。你不會認為我不敢殺你吧?我可不是李義,期望從你這裡得到消息。我太清楚從你這裡得不到任何的消息,所以我也懶得問。與其放著這麼多人看押你,不若賭一把。我賭得起,你們卻是賭不起的。」田氏對他們來說,除了惹魚餌上鉤,還真沒有其他的用處。
田氏死死地望著溫婉。見著溫婉嘴角一直噙著一抹笑,並不為她的注視在情緒上有任何的波動。田氏眼中有著深邃:「你到底是什麼人?我不相信一個自小被放逐到鄉下,靠著一個迂腐的老嬤嬤,能教導出你這樣的人出來?」溫婉所會的,所能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孩子所會的。她也派過人去暗中查訪。可惜得到的資料少得可憐。
溫婉笑了,笑容燦若玫瑰:「剛才我就跟你說過,我這個人很公平的,一直講究等價交換。」公道自然是公道,但前提條件你也得拿出讓她心動的籌碼出來。而此時,田氏卻拿不出籌碼出來。溫婉這次過來看田氏,為的是確認。而不是提問。
田氏看著溫婉,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世人都說郡主是天生的生意人,如今瞧來果然不假。」剛才她說得半真半假,溫婉也一樣來個半真半假。雖然她不知道溫婉是如何尋摸出幕後主使是戚鈺,但田氏卻肯定,不可能是從她這裡得到消息的。
溫婉笑了:「這話很對。」她做生意又如何?她做生意,天下多少人得了實惠。至於那些背地裡譏諷的,隨他們去。別說她只是一個小人物,就算那些名垂千古的人,還有被罵的呢!過好自己的日子,一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夠了。
田氏望著溫婉:「你想知道什麼?」
溫婉輕輕一笑:「我什麼都不想知道。」說完轉身離去了。如今已經確認了幕後的主使是戚鈺。她什麼都不需要知道。田氏想用這些無用的東西來套她的話,想得還真美。
溫婉跟夏影說了自己猜測的事,見著夏影很焦慮。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有田氏在我們手裡,總能將這些人抓到的。你好好休養。」
李義很快將戚曜的畫像送過來了。
溫婉看到畫像很是嫌棄,看完以後一個感覺,那就是啥感覺都沒有。這人的畫像一點特色都沒有。不是溫婉誇張,實在是太大眾臉了吧?要事這麼抓,估計抓一個月抓不著本人,會抓了不少的替身過來。:「這模樣,怕是大街上隨便找就能找到好幾個了。」
李義也很為難,這已經是請最好的畫匠畫的了。溫婉對於這些畫師真是沒抱多大期望:「讓戚曜貼身照顧的人過來給我描述,我親自來畫。」很快就帶上來伺候過戚曜的一個丫鬟,貼身丫鬟。丫鬟具體描述,溫婉根據她的描述,畫了修改,修改了再畫。一直花費了一個半時辰才將畫像畫好。
溫婉將畫好的畫像給了那個丫鬟看,丫鬟說非常相像。李義聽了愕然,傳聞郡主的畫藝一流,果然是名不虛傳。
這其實也不是宮廷畫師畫藝的問題,而是思維的關係。溫婉對於抽象的描繪有底,加上她本來就擅長畫人物畫。畫得有八九成像也不是什麼難事。溫婉將畫給了宮廷畫師,讓他們照了她的畫臨摹。畫好以後,連夜召見了方熙,跟他說了這件事。發通緝令是刑部的事情。刑部擅長做這個。
天亮的時候貼出了通緝令,同時還貼出了處斬戚家人的消息。戚家人,自然包括了田氏。
溫婉擔心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讓他們救走了田氏,到時候他們連籌碼都沒有了這可就是後患無窮了。
李義沉聲說道:「郡主不用擔心,我們可以給田氏餵下毒藥,解藥在我們手裡。就算田氏被救走,也逃脫不過一個死字。」這是最為穩妥的法子。相信郡主不會拒絕。
溫婉搖頭:「我這是防備萬一,不是真的想田氏死。畢竟田氏在手,我們就有一個重要的籌碼。」這法子正好解決了溫婉的後顧之憂。可別費盡心思抓了這麼一個人有被逃脫了。
李義點頭應了。
溫婉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田氏有沒有武功?」溫婉的猜測是應該沒有,畢竟若是有武功,戚泉應該知道的。說起來,溫婉現在都不確定戚泉是否真的不知道田氏有問題。若不是戚泉死了,溫婉真相好好跟他聊聊。可惜,沒機會了。
李義搖頭:「沒有。若是她有武功,就算再會偽裝,也早就露了行跡。不會讓我們追查了這麼久。」田氏就是一個標準的讓人再正常不過的貴婦。也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沒懷疑到田氏身上。
溫婉想了一下後說道:「這次務必要將戚鈺抓住。不抓住此人,皇帝舅舅跟我都寢食難安。」溫婉沒跟戚鈺接觸過,但是憑藉感覺知道此人不是一般的人。至於究竟有多高的本事,溫婉不清楚。
李義重重點頭。
溫婉突然想起一件事:「給我立即去請祁仇過來。就說我有要事找他。」溫婉想起來,當初這些人並不活躍。也就這幾年活躍起來。若是如此,也大概知道這些人的勢力到底多大。如今滅了多少,還殘存了多少的力量,這樣也有個底。
溫婉知道祁仇的忌諱,揮退眾人,只留夏香一人在屋子裡:「屋子裡沒其他人。你說的我也不會記錄在案。你可以放心,過去的事我也不會記在你的身上。」溫婉明白祁仇的顧忌。怕說多了,到時候皇帝回來再跟他算帳。
祁仇點頭:「好。」因為對溫婉的信任,祁仇也沒隱瞞,上次將該說的都說了。這次將不該說的也都說了。
如溫婉所猜測的那樣。趙王當初暗地裡留下了不少的人,賢妃在後宮也留下了釘子。雖然說血洗了幾次,但還是有漏網之魚。加上趙王留下的一筆的巨資,祁仇這邊的人與田氏他們合作,讓他們這群人迅速擴充了勢力。這也是為什麼這股勢力在先皇帝的時候悄無聲息,皇帝上位以後卻異常地活躍。完全就是祁仇這邊的人給的助力。
溫婉輕輕談起,說來說去,還是禍起蕭牆。
溫婉讓人給國公府送消息過去,說她已經暫時處理好了。不過等皇帝回來,肯定還有一通的責罰,
郡主府過去的人說道:「國公爺,國公夫人,郡主說,到時候皇帝班師回朝,心情大悅。責罰肯定不會重。讓你們放心。」就算有事,溫婉也會幫著轉圜一下。
羅守勛讓封了一個厚厚的紅包給來人。溫婉真幫他們弄妥當了。這件事,告一段落了。
溫婉處理完暗衛這邊的事,又要處理政務。現在不管是京城的官員,還是地方上的官員,都按照溫婉的要求寫的奏摺。也算是減輕了溫婉很多的負擔。可溫婉還是沒能鬆口氣。
溫婉看著書桌上的那一堆的奏摺,很鬱悶,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連夏影都覺得她沒盡全力,可想而知,皇帝更加不認為她辛苦了。這裡的人被剝削了都不知道。半點人權都沒有的地方。
若是皇帝知道溫婉的想法,非鬱悶得要吐血。溫婉的工作量就他當初的一半。剩下的一半還有米相大人跟六部尚書等人分擔了不少的工作。對皇帝來說,溫婉做的事那是相當的輕鬆了。
溫婉處理著政務,打了好幾個噴嚏。溫婉忍不住嘀咕著說道:「估計是明睿跟明瑾念叨著我。」除了這兩小子,再無其他人了。
夏香笑著說道:「公子念叨著郡主,是想念郡主了。」
念叨溫婉的確實就是明睿跟明瑾。兩人跟著武星進了山林,也沒往山林深處去,山林的深處有很多猛獸,非常危險。武星跟兩個侍衛本領高強也不敢冒這個危險。
三個人帶著明睿跟明瑾就在山緣上轉悠。兩天也收穫頗豐,獵到一頭野豬,野雞野兔袍子若干,滿載而歸。不過明睿跟明瑾都不大滿意。因為沒獵到他們想要的獵物。
明睿有些遺憾地說道:「我還想弄一張老虎皮給娘做衣裳呢!」可惜轉悠了兩天沒見著老虎。山林深處現在武星不讓去。
明睿說要獵老虎皮,是因為溫婉當初笑著說白世年答應給她一張老虎皮到現在還沒給。這件事讓明睿記在心上了。想彌補了溫婉這個遺憾。所以心心念念老虎皮。
明瑾幽怨地看了明睿一眼。還虎皮呢,他這次就逮了一隻兔子,連野雞都逮不上。前幾次來山林打獵他還沒看到這麼大的差距,可是這次明睿將他直接甩出幾條街。襯得他真是渣了。
明睿感受到明瑾的沮喪,將弓箭換了一個肩膀:「你將來是要考考狀元郎的。哥哥也比不了的。」雖然明瑾說考探花郎,明睿卻覺得要考就考狀元郎了。人們都記住第一,沒人記住第二,第三更是鮮少有人記得的。所以明睿給明瑾的目標是狀元郎。
明睿這也是給明瑾信心。溫婉總是從明瑾身上找出優於明睿的長處,然後著重誇獎。還經常對明瑾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所以,這麼些年來,在明睿這座大山之下,明瑾也沒覺得自己比哥哥差。只是孩子嘛,總有攀比的時候,攀比了看到差距就會沮喪。
明睿也是得了溫婉的著重提醒。每當這個時候,明睿也一樣誇獎明瑾。讓明瑾別陷入在沮喪之中。
這不,明睿的話一說,明瑾立即笑呵呵地說道:「恩,我以後一定要考狀元郎。」溫婉說探花郎最好,但是老師,老爹,哥哥,姑姑,姑父都說狀元郎最好。那他還是考狀元郎了。
武星見著明睿人小鬼大,心裡很欣慰。也正因為有明睿的懂事孝順,郡主才會輕鬆許多。也讓他們輕鬆許多。
武星故意讓兩個孩子背獵物的。主要是為了鍛鍊兩個孩子的腳力跟毅力。還別說,這個效果還是不錯的。兩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就算身上背了很多的獵物,感覺也沒那麼重了。
到了家裡,將這些皮子全部都剝下來。肉在這個季節也醃不了,拿出去賣,也會露了痕跡。
明瑾看著院子裡那麼多的肉,出主意道:「姑姑,姑父,要不送給村子裡的人吧?反正我們也吃不完,放著也浪費。」
夏瑤搖頭:「不成。」
明瑾想了下還是不放棄:「姑姑,送這些肉食給他們,一來可以結個好人緣,二來也可以告訴他們我們這裡有護衛,讓他們不敢打主意。」明瑾這也是想做一點好事。
武星搖頭:「不成。這樣反而會讓人懷疑的。我們這裡只是普通的護衛,打了獵有了肉肯定會留著自己吃。哪裡還捨得送人。這樣足夠惹人懷疑了。」明瑾真是過習慣了富裕的生活,不知道普通百姓吃一頓肉是很難得的事情。還有,明瑾也不大懂得人情世故,若是送給村民,他們現在是放逐的不得寵的夫人跟少爺,更應該精打細算才是,這麼做不惹人懷疑才叫奇怪。
明睿看著沮喪不已的明瑾,笑著說道:「明瑾也是不想浪費。娘經常說東西不能浪費。浪費了可惜。要不這樣,將這些肉拿出去賣了。不在村子裡賣,拿到鎮上去賣。這樣能換兩錢。不送人,但是可以將路修修。以後坐馬車也不顛簸了。」
夏瑤認為這個法子也不可行。
武星搖頭,一樣不同意:「明睿,若是你有這個心。等我們走的時候留下銀子給他們修路。但是現在不成。現在我們必須得低調。」一點露風頭的事情都不是做。
明睿點頭:「好的,我聽姑父的。」他只是不想讓明瑾沮喪。故意讓夏瑤姑姑跟姑父說不行,讓明瑾別沮喪。並不是真的要將肉拿去賣。
明瑾面上果然沒剛開始那麼懊惱了。
明睿拉著明瑾的手道:「走了,已經三天沒練字了。當初娘可是二十年都不落一日的。所以字才寫得那麼好。」
兩兄弟去書房練字了。
夏瑤讓著兄弟兩人,嘴角噙著笑意。
溫婉一覺醒來,聽到石榴樹上鳥兒在吱吱地叫個不停。溫婉聽了仰頭望去,恩,一直鳥兒落在石榴樹上,叫得正歡。
夏香卻是說道:「郡主,一大早就有喜鵲叫,今天肯定會有好事臨門的。」
溫婉輕輕一笑,沒說話。繼續打拳。打完拳以後接過夏香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能有什麼好事。」最近累個要死,京城裡除了殺人抓人,她是半點好事都沒聽到。而今天還是田氏要處斬的日子。今天註定就不是一個太平日子。能有什麼好事。
因為有了方向,也有了針對性。溫婉之前將城門封閉,不准任何人出去。也斷絕了這些人出去的可能。李義在這段時間將京城裡翻了個底朝天。只要是有所牽連的,不是抓,就是殺。這讓戚鈺損失了一大批人。
前兩天偷襲那邊損失了一批,現在這麼一弄,肯定又有所損傷。相信戚鈺的勢力已經大打折扣。這次若是戚鈺真來救田氏也好,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就算沒滅個乾淨,抓不住戚鈺,也能將他們的勢力摧毀。
溫婉還沒用早膳,李義就過來了。李義先跟溫婉匯報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溫婉昨天見過祁仇以後,最終還是將祁仇給她的名單全部都給了李義。這次李義說得很詳細。所以溫婉給的名單里,不僅僅是上次的那份官員的名單,還有隱藏在後宮的那些釘子。
李義得了這份名單,立即帶著人,在一夜之間將名單上的人,抓的抓,殺得啥,非常有效率。
溫婉微微嘆氣:「你要查清楚,我不想背負無辜者的人命。」既然生在這個朝代,與這些人勾結,不管是不是出於本意,都得死。但溫婉希望這裡有祁仇弄錯的。
李義面色沉穩,一直聽說郡主慈悲心腸,可現在聽著卻那麼不得味:「郡主,我已經審問他們了。全部都招供了。」祁仇已經兜了他們的老底出來,想要抵賴也不成的。不過這件事讓李義對祁仇的感官好上兩分。更對溫婉的手段屈服。溫婉對祁仇沒用半分刑,好吃好喝地供著。可人家卻是將所知道的全部都招供了。比他用審訊的手段強多了去。
溫婉微微嘆氣,牽扯進去她也無能為力了。
李義也對溫婉說起了今天的事。李義跟溫婉說都已經準備妥當。這次他們布下了天羅地網,料定對手是逃脫不了的。
溫婉輕輕一笑:「好,希望李大人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溫婉才不相信什麼天羅地網。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漏洞,有漏洞也就不存在什麼天羅地網了。
溫婉派人送信給東正微。東正薇擅長追蹤,讓東正薇喬裝打扮混在裡面,防備著這些人萬一逃脫也能追蹤到。溫婉這點是瞞著李義的。溫婉對李義,不信任。
三千精兵,押送田氏去了刑場。溫婉望著田氏被帶走,一個字都沒說。田氏看向溫婉,此時再不能保持平靜了。田氏不傻,溫婉這麼做,完全就是用她當魚餌,引他們的人上鉤。
溫婉對著田氏的怨恨笑了:「你們在對我丈夫跟兒子下毒手的那刻,就註定我們死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死敵。」對待敵人,溫婉從來不手軟。因為溫婉很信奉一句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放他們一馬,將來他們再來對付自己,她又沒傻。
田氏聽了這句話,眼裡迸射如怨毒的神情。
溫婉擺擺手:「勝者王侯敗者賊。帶走吧!」溫婉其實真想不通,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執著呢!大齊朝若是貪官污吏遍地,老百姓沒法活下去。他們造反,反對朝廷也說得過去。可是皇帝舅舅是明君,愛民如子。百姓也安居樂業,也不知道他們折騰什麼。
田氏被押送刑場,溫婉在家裡等消息。溫婉心神不得安寧,在處理朝政的時候,批閱寫錯字了,少了一筆。
米相見著溫婉批閱的奏摺寫錯的字。小聲說道:「郡主,若是勞累還是休息一下。」這麼簡單的錯誤不該是郡主犯的。怕是被今天的這個死刑犯擾得心神不寧,才犯下這樣的錯誤了。
溫婉也覺得現在這個狀態不適合再處理朝政。到這會溫婉才覺得自己想多了,她跟皇帝比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更沒法比。皇帝若是碰到這樣的事情,絕對是眉頭都不帶眨的,如往常一般平平靜靜處理政務。哪裡如她這樣,批閱奏摺還寫錯了字,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夏影看著溫婉的模樣,笑著說道:「郡主,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田氏死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溫婉想了下後點頭。自己太在意,所以才失去了平常心了。這麼一想,也就放開了:「我躺床上歇歇。」溫婉本以為自己睡不著,沒想到一沾床就睡得香乎。
溫婉在睡覺過程之中,前院有人來說某某大臣有要事面見郡主。夏香也聰慧,若是真的是非郡主處理不可的時,相信米相大人會過來。既然米相大人沒過來,也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時。郡主好不容易睡上一個懶覺,天塌下來也不能讓人擾了郡主的清夢。
溫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溫婉一望外面強烈的陽光,一個激靈:「現在什麼時辰了?」犯人定午時處斬。應該沒過午時了。
夏香輕聲說道:「郡主,午時剛剛過。」
溫婉忙問道:「那外面的情況如何了?田氏處斬了沒有?」怎麼一覺就睡到現在呢!
夏香望著溫婉懊惱的神色,笑著說道:「郡主親自去見李義大人。讓李義大人與郡主說。」李義也是剛剛回來。夏香問了一下李義是否需要見郡主。李義覺得不急。夏香是先皇帝給溫婉的,與李義也不大熟悉。既然說不急,具體的夏香也沒問。
夏香見到李義說不急,自然也就沒叫醒溫婉。最近郡主的睡眠都不足,每天都忙碌到半夜,天蒙蒙亮就醒來。
溫婉這麼忙,一來是確實事物非常多,需要很多時間處理。二來溫婉也是想讓自己忙碌起來,沒有時間想兒子。否則一有空閒溫婉就忍不住想兒子,這對他來說很不好,影響情緒。
溫婉趕緊洗刷完,換了一身衣裳。出去見了李義:「事情怎麼樣了?」可千萬別告訴他說逃跑了。若是逃跑了,還將田氏送走了,這事真就是大發了。
李義遲疑李義下後說道:「郡主,田氏被救走了。」
溫婉當下一雙手握緊了。這個混蛋,她早就千交代萬交代,不能放跑了田氏。卻還是放跑了,該死。
話落李義就感受到溫婉全身的冷冽,全身都涼颼颼的。但是到了這關口,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郡主放心,我已經在田氏身上放了東西。他們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郡主,戚鈺沒有出現。我想通過田氏將戚鈺抓出來。現在已經證明,戚鈺就是幕後主使。」
溫婉當下暴怒:「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是吧?」一次就算了,還來。這樣的人,溫婉覺得自己真是眼睛瞎了才會相信此人。
李義在來的路上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郡主……」想找一個理由出來,倒是到底是壓制下去了。
溫婉氣得很:「趕緊,立即派人去將田氏抓回來。我不管抓不住得住戚鈺,田氏不能放跑了,更不能死。」 溫婉實在是氣不過了。還有比這更可恨的嗎?啊,早上還說得好好的,她甚至為了防備萬一才讓李義給田氏餵毒的。但是溫婉真沒想到眨眼的功夫又給她出么蛾子,李義竟然又陽奉陰違。
溫婉見著李義不動,當下肺都要氣炸了。不就多睡一會,怎麼就誤事了:「你當他們這麼愚笨,由著你在田氏身上做手腳不知道。至於那毒藥,你就確定他們真沒解藥。你趕緊派人去將人追到。追到了田氏,抓著了再帶回天牢去。讓田氏將牢底坐穿也不許再讓田氏出天牢半步。」天牢地勢險要,又有重兵把守,不擔心被劫囚。至少溫婉是沒聽過有人從天牢救出過人出去的。
李義還是不動。
溫婉火了:「來人,將他給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棍。」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啊!
外面的侍衛立即進來,將李義給拖出去了。趴趴的聲音傳過來,溫婉卻沒聽到李義半句哼聲。
溫婉在哪裡喘著粗氣,她從來沒這麼氣憤過,還有比這更可恨的嗎?溫婉這會終於知道,為什麼夏影總是擅作主張。原來根子在這裡,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夏香趕緊端來一輩子茶:「郡主喝口茶,消消氣。」話說夏香還是第一次見著郡主發這麼大火。
溫婉接過茶,喝了半盞茶也冷靜下來。望著身邊的夏香忍不住責怪道:「有人來找我,都不知道叫我的。真是的……」溫婉睡覺之前沒提醒他們什麼時候叫,但既然有事肯定得叫醒她了。現在有不比當年,當年是沒法入睡好不容易睡著,才不願意讓別人弄醒自己。這回是有事。咳,到底是沒夏瑤得用。
夏香也不知道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差點誤了大事。趕緊跪在地上請罪。她是問過李義,要不要叫醒郡主的,是李義說不用。早知道就該叫醒郡主了。
李義被打了二十大棍,還能自己走進來。溫婉相信侍衛是不會徇私的,那就一個理由。這人皮糙肉厚不怕打。
溫婉也懶得跟他廢話,讓他去抓人。要是田氏抓不回來,溫婉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李義被溫婉趕走後,溫婉就看望了夏影。夏影也知道了這件事:「是李義草率了。」
溫婉其實很想問問,是不是皇帝組建的暗衛出的都是這樣自以為是,喜歡擅作主張的人。想想就讓人著惱。只希望別讓田氏逃脫了。
溫婉不知道戚鈺到底有多聰慧,但是溫婉可以肯定田氏不是善茬。若不是如此,溫婉當初也不會不跟田氏談了。實在是沒什麼談的。
夏影見著連自己都編排上了,也不敢在冒頭了。溫婉惱怒道:「當初給田氏下毒藥,只是為了防備萬一。沒想到,咳……」溫婉其實已經有了盤算,讓東正微去尋訪。東正微是追蹤的行家,再與暗衛的高手配合,溫婉就不相信戚鈺能逃離京城。
夏影無語:「郡主,你既然有此打算為什麼不早告訴李大人。這樣他也不敢擅作主張了。郡主,你是不知道,暗衛追查這夥人追查了這麼多年,早就著急上火了。想要迫切地抓著這群人的心情,郡主是不能理解的。」
溫婉鬱悶了,你們查了那麼多年還查不到,那是你們無能。還要自己理解,感情你們辦事不利還怪我不配合了。溫婉陰森森地說道:「你說,若是皇帝舅舅在,他們是否還敢擅作主張了?」
夏影立即閉嘴了。
溫婉還想責怪兩句,突然想起早上跟李義說的話。李義說了布下天羅地網,她這麼提醒了,李義也答應了。之前那次可以說是責任各半,但是這回溫婉這麼覺得很怪異。溫婉總覺得那裡不對:「暗衛之中,李義是最大的嗎?」別是有人影響了李義的決定。
夏影搖頭:「李義都是出面處置外面的事情。暗衛的首領從來不離皇上身邊的。」也就是說那個暗衛首領是皇帝的絕對心腹,可以交付身家性命的這種了。換言之,這個人是不可能回到京城了。
溫婉還待琢磨下去,夏香在外面揚聲說道:「郡主,米大人求見了。米大人說有要事求見郡主。」
米相都親自過來後院尋人,還說有要事。怕是有大事了。溫婉對著夏影說道:「事情都這樣了,也不能再壞了。你好好養傷,十四年前的傷讓你元氣大傷,現在年齡大了更不能忽視。一個不小心就的落下病根,等再過些年年齡大了,到時候全身都疼的時候,那就受罪了。」
夏影望了溫婉一眼,低低地應道:「好。」
溫婉見著她還挺溫順的,都有些不適應了:「要吃什麼用什麼,少了什麼都跟他們說。只要不犯忌(太醫囑咐不能吃的東西),能尋到的都給你尋來。我去忙了。」雖然溫婉對於夏影三番四次自作主張的行為深惡痛絕,對夏瑤比對夏影好上不少。但內心深處溫婉也是將夏影當成家人看待的。只不過惹火了溫婉的時候,總是說將她送走。真送走,溫婉又捨不得。畢竟跟在身邊二十一年了,二十一年不是二十一天。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而且也不敢保證皇帝再派的人就比夏影好。咳,左右為難。
夏影不知道為什麼,眼角發澀。幸好溫婉已經轉身離去了,否則就會看到她眼中滾動淚珠了。
米相急召溫婉,是真有大事。河南、陝西、甘肅等幾個省份遭遇了嚴重自然災害。
溫婉看著摺子上面不是洪澇,就是滑坡,還有泥石流當下眉頭皺得死死的。今年這是怎麼回事啊,往年都是風調雨順,怎麼今年災禍特別說。幾個月旱災,這回又洪澇,泥石流?今年災禍接連地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真不是什麼好的兆頭。
溫婉心裡真是納悶了,但是再納悶也得救災。也幸好江南等幾個重要的糧食出產地沒出現這些情況,否則溫婉真的要頭大了。
溫婉立即召集戶部尚書過來,錢糧的事情首先得找的就是戶部尚書了。戶部尚書將當下國庫的情況也說了。賑災銀錢國庫能拿得賑災的銀子,但是他擔心顧得了賑災,前方戰事的軍餉糧草又是一個大問題了。戶部尚書的意思,賑災的事情還是得悠著點。必須得留下足夠的銀子,畢竟皇帝那兒才是重頭戲。
溫婉想了下後說道:「你將受災的情況詳細寫一份奏摺呈報給我。算算大概需要多少的銀子。至於前線容我再想想。」皇帝還有一大筆錢在她手裡。根據溫婉的推測,這場仗最多年底打完。也就是說只要支撐到年底就成。
溫婉又與米相商討了這件事。為著這災害的事,溫婉又忙碌到了半夜。溫婉在回去睡覺的路上,聽到鳥叫聲,忍不住抱怨:「都說喜鵲叫,好事到。這一天整就一堆的破事。你說這到底是喜鵲還是烏鴉呀!」溫婉真懷疑早上叫的是烏鴉。
夏香抿著嘴巴笑:「郡主,是喜鵲,不是烏鴉。也許明天就有好消息傳來了。郡主不用急。」
溫婉嘟囔著,能不急。沿海倒是有很多戰報過來,輸贏她心底也有個數。可是邊城到現在一份戰報都沒有。皇帝的親筆信也沒到,讓她心裡摸不著邊。朝廷現在也急需邊城的捷報穩定人心。若不然,再這樣下去,溫婉自己都穩不住了。
溫婉想到今天的事,又重重嘆氣。以前總聽皇帝外公說,打仗打仗,打的就是錢糧,打仗時間越長錢袋子就越來越癟。這可不是,溫婉就理政這麼多點時間,瞧著國庫的錢就如潮水一般嘩嘩地流出去,若不是因為自己手裡有一大筆錢,溫婉怕是也得跟著戶部尚書一起為銀錢發愁了。
溫婉丟下這些煩人的事情,去臥房換衣裳。照著鏡子,摸著臉:「我是不是老了很多?」總覺得滿臉的滄桑呢!
夏香抿嘴笑道:「郡主哪裡老了。誰看到郡主不說如十七八歲的大姑娘。要讓別人聽到郡主這話,還不知道會如何。」女人愛美是肯定的。但是郡主,恩,也實在是太過了。
別人不知道,夏香是最清楚不過的。除了開頭那半個月忙得昏天暗地,之後每天晚上批閱奏摺累了,就敷好臉,躺榻上歇息會當做休息。時間也不多,大概兩刻鐘頭。隔一天做一回,從不間斷的。
溫婉摸著臉:「還不老?看著都老了許多了。」溫婉總感覺皮膚乾乾的,也沒有光澤。有黃臉婆的傾向。
夏香心裡嘀咕著難看沒有就是瘦了:「郡主,你也該多吃些葷的。這段時間多茹素,你看都瘦了這許多了。」
溫婉見著鏡子裡的人兒,搖頭:「不成,還是瘦點的好。之前太胖了。現在這樣倒是正正的好。」
夏香無奈地搖頭。郡主都魔怔了。哪家的夫人不為富態而驕傲呢,這證明有福相呢!哪裡就郡主這般,希望保持苗條的身段。
溫婉撲哧一笑,懶得跟夏香解釋了。這個時代的女人就是以圓潤為美,要說人家也沒說錯。這裡的人都講究多子多孫是福氣。圓潤的女人證明身體好,好生養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不能單純的站在女主的角度批判他是否是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