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堡中學的車隊,先到溪縣,再到南湖市,等到平江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人等在了路邊。
並不是有很多人關心全國狀元的得主,不過,花車遊街的確是個不錯的娛樂節目,如果換成狀元遊街之類的名稱,就更引人耳目了。
楊銳站在東風車的車都最前端,踩在將近一米高的墊腳物上,手握著新做的木質護欄,面前是一朵大花,向人們露出燦爛的笑容。
馬路兩邊,儘是各種讚揚。
有讚揚狀元的成績的,有讚揚西堡中學的成績的,有讚揚花車漂亮的,有讚揚狀元長的漂亮的……
最後一點,是楊銳最喜歡,也是讓他堅持到平江的原動力。
這麼帥的臉,給大家看看,也是應該的。
楊銳一邊在心裡安慰自己,一邊站在5公里每小時的東風車上做模特。
這是他對趙丹年校長的回饋。如果沒有趙丹年的支持,他的銳學組和他的實驗室,都不可能如此的順利。
尤其是實驗室,在生物科技日新月異的80年代,耽誤一年時間也是夠嗆的,這首先會提高生物實驗室的建設成本,繼而提高生物實驗的成本。當然,最主要的是妨礙楊銳獲得第一桶金,再過兩個月,麻煩的嚴打就會開始,再用無版權和無書號的書和卷子賺錢,就沒那麼方便了。
哪裡像是現在,楊銳乾乾淨淨的將百萬美元收入囊中,自建生物實驗室也緩緩起步。
趙丹年的支持彌足珍貴,楊銳也願意小小的出力一把,幫他把西堡中學的名聲打出去,把鴻睿班的名聲打出去,即使不為趙丹年,這也是福澤鄉里的好事。
東風車慢悠悠的停到了省政府門前。
趙丹年從前面的副駕駛座下來,提起大卷的紅榜,就要上去刷牆。
一名早就等在大門前的政府工作人員上前阻攔,兩人說了幾句話以後,政府工作人員讓出了位置,趙丹年將一張大紅的喜報刷在了旁邊的公告牆上。
公告牆的旁邊,還有自來水廠和軸承廠的喜報。
跟著卡車走的人群發出小小的歡呼聲,似乎為趙丹年得到了允諾而開心。
楊銳無聊的跳下車撇撇嘴。
劉珊看到了,問:「你幹嘛這個表情?」
「我們是來報喜的,又不是來送炸彈的,都提前派人守門前了,還裝模作樣的,無聊。」楊銳也拿了一疊喜報出來,開始在門前刷。
劉珊奇怪的瞅了楊銳一眼,道:「要是不問一下,不是誰的可以裝做送花車的,闖進省政府?」
「闖進省政府做什麼?」
「間諜啊,特工啊,如果要搞破壞,這不是一個好機會?」
楊銳轉頭看劉珊,見她一臉認真的表情,於是自己先醉了。
王國華似乎覺得這是個好話題,站過來道:「咱們提前去了溪縣和南湖市,如果有敵特,肯定能猜到咱們來平江,他們到時候提前準備,偽裝成咱們的彩車的樣子,不就造成損失了。」
楊銳深深的為王國華的機智所折服,望了望五顏六色,連創作者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做出來的花車,道:「敵特的藝術水平肯定特好。」
「啥?」
「我說,都83年了,哪裡來的敵特?」
「83年怎麼了。對越反擊戰才過去多久呀,哪裡沒有敵特。帝國主義忘我之心不死,這我是說真的。」王國華說的特認真。
楊銳盯著他的眼鏡看了一會,發現王國華沒講笑話,再嘆一口氣,最後淡定的道:「你以後要是想逃亡到帝國主義國家去,我可就笑了。」
「誰願意去帝國主義國家啊。」小鎮居民王國華說的很肯定。
劉珊則略顯好奇:「去帝國主義國家做什麼?」
他們倆人都是學生,又在西堡中學讀書,與大城市人的信息接受頻道是截然不同的,雖然聽說有人會出國之類的,但具體怎麼做,國外又是什麼樣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其實,別說是80年代的鄉鎮了,到90年代或者00年代,大部分的國人依然只能用猜測來評價國外。
楊銳遲疑了一下,說了些關於美國、日本和英國的情況,這是80年代學生最主要的留學國,就目前來說,留學申請其實也相對容易,尤其是國內重點大學的學生,等劉珊和王國華進入學校以後,他們自然會受到這股風潮的影響,知道多些也沒壞處。
……
報喜的效果極好,在西堡中學,想要排隊進入鴻睿班的學生越來越多,從五六個人的小隊伍,迅速增加到了幾十人的長隊伍。
趙丹年因此有了新的煩惱,如何挑選學生,又如何應對說情人。
不過,這些都不關楊銳的事了。
他要開始準備前往北京的行程了。
史貴決定和他一起去北京,河東省內的盜版書生意固然不錯,但總歸不是一項穩當的生意。而且,一旦楊銳離開了河東省,史貴與段航的聯繫也會削弱,加上楊銳的勸說,史貴體內的冒險因子就此發酵。
早在幾年前,史貴就能在鎮上開起小飯店,自然是不缺膽量的。現如今,他有了近一年的積累,錢壯人膽,更是信心爆棚。
另一個要跟著楊銳走的是魏振學。
在楊銳高考期間,魏振學結結實實的寫了幾篇不錯的論文,這種感覺,讓他徹徹底底的忘記了煤研所。
假如是一般人,還要為煤研所的編制糾結來,糾結去,說不定還要考慮如何調動工作去北京——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在80年代的中國,普通人調動工作去北京,比搶個銀行還要難幾倍。
魏振學的「二」在此時發揮了相當的作用,他就回了一趟南湖,直接向所長請假,也不管批准不批准,轉身就收拾鋪蓋準備去北京。
這個時候,楊銳自己都不知道在北京住哪裡呢。
只能說,史貴的雷厲風行是因為膽量大有野心,魏振學的雷厲風行是因為膽量大有二勁。
西捷工廠和捷利康也在為楊銳離開而準備,選派新的技術顧問,調整人員。西捷工廠的規模很小,屬於捷利康在國內的試水之作,隨著植物提取法的銳捷工廠和其他授權工廠的次序投產,西捷工廠的地位也下降的厲害,不過,這家投資百萬美元的工廠還是會繼續運行下去,畢竟,植物提取法的成本雖低,但由於價格更高,西捷工廠的利潤並不少,只是沒有新工廠那麼多而已,在捷利康的計劃中,西捷工廠會持續生產10年左右,而在西堡肉聯廠的計劃中,西捷工廠應該永遠生產下去,萬歲萬歲萬萬歲才最好。
香港經理管慎也在往返香港的過程中,幫楊銳帶了不少的東西。比如國內少見的拉杆箱、保溫杯,walkman等等,將楊銳從頭到腳的給裝備了起來。
在北京,拿外匯券固然是能買到某些東西的,但價格非得飆到三五倍都不止,30年後的中國人還要跑到香港去買東西,可以想像80年代的國內產品匱乏程度。
當然,楊銳這種百萬富生買的東西,都是普通中國人難得消費的,如隨身聽之類的新產品,國人更是不知道的居多。
匆匆的準備持續了好幾天,銳媽更是邊準備邊抹眼淚,引的楊父不停的勸說。
楊銳則將大部分時間用在了拆卸實驗室設備上,除了少數留給西堡中學實驗室的學生儀器以外,其他設備都被原箱打包,又打上木條箱,被他親自押運到南湖市火車站。
二舅母宋雁就是南湖貨運段主任,國企工廠都難以安排的車皮,楊銳卻輕易的蹭到了一輛。
車皮原本是當地酒廠獨用的,不過,越是這種常用車皮的工廠,越是不敢得罪鐵老大,所以,宋雁親自去說了一聲,不用楊銳表示什麼,對方首先遞煙送酒的說上了好話。
楊銳也向對方說明了貨物的性質,並委託將之先存放在酒廠的北京倉庫里。
酒廠的領導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幫鐵老大的幹部做私事,向來是他們最樂意的。
等到實驗室的設備陸陸續續拆卸運走,又舉行了幾場介於有意義和無意義之間的會餐,楊銳終於確定了前往北京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