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老爺子看向游蕊,問道:「那孩子怎麼樣?」
游蕊搖搖頭,「也不太好。閱讀��
現在根本沒有能模擬保溫箱的代替品,這早產的太早了,很難養活。
「我待會兒看看能不能開幾副保養的湯藥,」奚老爺子說道,「儘量養活下來吧。」
然後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我收拾好送你回去。」
為免有心人以他的名義把外孫媳婦騙走威脅外孫,奚老爺子有什麼醫術上的事找孫媳婦,都是親自去。
話音才剛落下,宿岩就從外面走了進來,道:「不用了外公,我來接她了。」
游蕊問那漢子道:「請問貴姓。」
漢子忙道:「免貴姓胡。」
「胡老爺,」游蕊說道,「聽外公說你是來京城買玻璃的,和這對夫妻並沒有關係?正好我和玻璃廠的管事認識,你去了提游氏婦幼院,讓他們給你優惠。」
胡嶺先是說道:「不敢當一聲老爺,我就是個做生意的走商。您這,是為什麼?」
游蕊想起來,這不是現代路人倒了不敢扶的時候,此時的人還很古道熱腸,不過能管這樣的麻煩事,也不是什麼人都能伸出手的。
她說道:「敬佩您的為人,也想與您方便一下。」
胡嶺聞言,抱拳深深地行了一禮。
宿岩牽住了游蕊的手,對旁邊笑看著的老爺子道:「外公,我們先走了。您這兒如果有事,叫人去府里通知一聲。」
奚老爺子擺手,「走吧走吧,我還能讓人被欺負了不成?」
就算被一些無知的婦人給罵幾句,那也是他覺得不值當跟人計較,讓她們的。
登上馬車,游蕊就摟住宿岩的腰,靠在他肩上。
宿岩聽到她說敬佩別人,心裡還有些吃醋呢,一見她如此低落,便也顧不上,低頭問道:「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沒有,」游蕊說道,「就是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感覺。」
宿岩笑著安慰,「大夫不是神仙,你已經盡了你能做的便好。」
游蕊明白這一點,可人心都有惻隱,雖然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還是會有種不忍惋惜的感覺。
她把宿岩抱得更緊了些,道:「我一會兒就好了。」
宿岩在她額頭親了下,提議道:「要不要休息兩天,還說帶你看雪呢。」
游蕊仰頭看著他,笑道:「我還沒有脆弱到一點挫折就需要休息療傷的地步,我記得你說要帶我去看雪,但是雪呢?」
說著她伸手,掀開宿岩側後方的窗簾,道:「今晚的月亮挺亮的,看來明天很難下雪。」
宿岩勾了下唇角,「欽天監的人只靠肉眼觀星象,對天氣的預測肯定會有差錯,不過他們說了,這個月一定有大雪。」
對於靠天吃飯的古代人來說,冬日裡的大雪只要不是太頻繁,對地里的莊稼都是有好處的。
游蕊笑道:「那姑且等等吧。」
府里,三個小孩子已經吃過了晚飯,游蕊和宿岩回來的時候,聽下人說他們都還在山林里跟兩隻老虎玩,便只吩咐下人酉末把他們叫回去寫課業。
王府里的下人在督促三個孩子寫課業這方面還是很給力的,游蕊完全不用管。
和宿岩在小茶几邊吃了頓簡單的晚飯,又要趕緊忙著看今天需要看的帳目、帖子,游蕊頗有種忙成陀螺的感覺。
每天王府里都會收到很多請帖,有遞給王爺的,也有遞給王妃的。按說應該是王爺那邊的,由王爺身邊的近侍看,不過宿岩和游蕊之間的相處並不能套用這時候其他府里的規矩,因此自從游蕊到來之後,送上來的帖子都是統一放在一個簍子裡的。
宿岩很忙,從不看這些東西,畢竟誰的帖子他都可以不理會,游蕊自然和他一樣自由,但游蕊有時候會看看。
她沒有參加過一次別的公侯門第備的宴會,看這個也只是為了了解信息。
比如誰家喜歡準備宴席,誰家有什麼事,有些正好看到了,她就會讓嬤嬤備一份隨禮。
宿岩今天可能比較閒,吃過飯也不去看摺子,和游蕊一起坐在軟榻上,伺候她看起帳目來。
游蕊算不明白的,他會拿個草稿紙,用跟游蕊學的豎式算法,以比她更流暢的速度給她算清楚。
「你什麼時候把算數算得這麼快了?」游蕊看向宿岩,問道。
宿岩轉了轉手裡的炭筆,道:「你都沒發現你有多長時間不關心了我嗎?」
游蕊:「我們天天吃喝睡在一起,我能不關心你嗎?」
宿岩一手撐著下巴,看著她嘆道:「你已經很久沒有陪我一起看摺子了。」
游蕊笑道:「你還是小孩子嗎?」
「不是,」宿岩說道,「所以今天我陪你一起處理家事。」
「那好吧,」游蕊也不客氣,把一簍子的貼都推給他,「你先幫我看這個,需要送禮的挑出來。」
宿岩哦了一聲,果然老老實實跟個小僕從似的,認認真真挑起帖子來。
游蕊看他一眼又一眼,第一次發現自家老公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等她看完帳目,桌子左上角已經被他放了好一摞帖子,再看他的模樣,斜倚在椅靠上,那簍子就放在手邊的空餘處,一腿曲著,隨手拿出一張帖子來,瞭一眼,是婚慶喪葬事的,就給扔到桌子上,其他的邀請赴宴什麼的,都扔到榻邊的竹筐里。
這些宴請的帖子,隨後就會被府里的婆子統一銷毀掉。
剛扔一張婚禮貼到桌子上,宿岩就感覺唇角被親了下,唇角一軟,鼻端的淡淡香味很快就遠離了,他手臂一伸,把偷親的人攬懷裡,笑道:「這一點可不夠,爺的時間寶貴著呢,在這裡幫你處理這些雜事,你是不是該用力感謝一下?」
游蕊瞪眼,「我又沒有求你幫忙,再說我親你,是覺得你好親。」
宿岩挑眉,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好幾下,道:「我也覺得你好親。」
兩人親來親去的,跟小孩子一樣玩鬧了好一陣,游蕊靠在宿岩懷裡,拿起他剛扔到桌子上的帖子看了看,聲音里還帶著剛才玩鬧帶來的喘息和笑意,「這是咸平郡王府的婚禮請貼?」
人家是昨天成的親吧,他們這兒今天才看到帖子。
宿岩道:「怎麼了?這有什麼特別的嗎?」
游蕊把帖子上的日期送到他眼前,「我們錯過送禮時間了。」
宿岩不在意道:「那就別送,反正是續弦。」
「什麼續弦?」游蕊側身看他。
宿岩道:「應該是五年前吧,咸平郡王夫婦去明道山禮佛,在路上遇到土匪,咸平郡王妃被土匪劫走,再然後就是被一個砍柴的在西山發現,報了大理寺,查到最後定性為土匪劫財。」
游蕊一向知道宿岩的記性好,沒想到五年前的事情還記得這麼清楚。
宿岩看出妻子的想法,嗤一聲笑道:「當時我過得比較渾噩,那些官就喜歡糊弄我,一個個是能少事就變成無事,豈不知他們只給我一些閉耳塞聽的那些東西,我比他們更清楚來龍去脈,只是懶得管罷了。」
游蕊心疼地抱了抱他,問道:「那這件事還有內情嗎?」
宿岩享受著妻子的關心,說道:「還不就是那點事,土匪是咸平郡王妃的繼母安排的,一是為了吞併咸平郡王妃生母給她留下來的嫁妝,二是那繼母生的女兒看上了咸平郡王。」
游蕊疑問,「你剛才說是咸平郡王妃遇難是五年前的事,怎麼咸平君王現在才娶續弦。」
宿岩笑道:「這不稀奇,你要是關心京城那點閒事,就會知道這咸平郡王,是京城頭一份深情人,對亡妻念念不忘。」
「那他怎麼又娶了他妻子的妹妹呢?」游蕊更無法理解了。
宿岩搖搖頭,「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以前他沒事就會看暗衛遞上來的各府里的密折,娶了媳婦之後,這日子過得是真忙,沒空再看那些無聊的東西。
游蕊想了想,也無非是被一個同樣深情的女子給治癒了,不過咸平郡王對他原配的深情,有點不如草的感覺。
可能有的人會覺得,失去摯愛的妻子,咸平郡王也挺可憐的,能走出來是好事,但游蕊卻覺得,有些無聊。
「如果我不在了,你會傷心一段時間就去娶別的女人嗎?」游蕊看著宿岩,問道。
卻見他的面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下來,繼而斥道:「胡說八道什麼,他們的事跟我們有什麼可比性?」
在游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他又道:「呸三聲,胡說八道不作數。」
游蕊都愣了,笑道:「你怎麼這麼迷信啊?」
不過還是在他的監督下呸呸呸三聲。
宿岩的臉色依然不太好看,游蕊抱著他的胳膊晃了晃,說道:「我就是覺得,高門大戶中,續弦的情況尤其普遍,才會假設一下。」
宿岩說道:「什麼都是能假設的嗎?」
「我錯了,」游蕊從善如流地道歉,趕緊轉移話題,「不過真的是這樣,以前我都沒有發現,這些大院裡,怎麼續弦的那麼多?」
宿岩問道:「真知道錯了。」
游蕊見轉移話題沒有成功,又忙點頭,「我再也不說這種話了。」
宿岩起身道:「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