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娘低聲嘲笑，「聽聽那話，好像全天下的女人就她會生孩子似的？生孩子誰不會，什麼時候也值噹噹做一個驕傲的東西了？」
「想我當初，三年抱倆，懷著老二的九個月的時候，還在地里割麥子呢，我都沒說什麼呢，這一個大姑娘傲什麼？」
一個這麼笑道，另一個說：「八成是覺得，只她會生孩子吧，別的女人都不會。��
「哈哈，要是這樣想的，難怪那樣傲呢。你想想，要是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會生，就她會生，那想著，皇帝也得把她當個寶供著。」
「是咧是咧，她會生孩子，可難得了。」
兩個大娘的低聲說笑，聽得游橋也為那位表妹臉紅，就是不知道自家娘是怎麼說的，讓那表妹覺得能生孩子有多了不起。
這時候，王府里燈火通明，大圓桌旁，游蕊、宿岩正帶著小黑蛋、衛不恕、玄白在吃晚飯。
今天游蕊一下班，已經放學的衛不恕和小黑蛋就跑來跟她說，今晚上要結算他們三個這些天掙的錢，同時還要再跟她談一筆生意。
游蕊想著他們應該沒賺多少錢，為了安慰三個孩子，特地讓人去廚房說了聲，叫王大廚把松鼠桂魚、蒸奶酪、炸雞等幾道孩子們喜歡吃的菜都做一些。
開飯的時候，又讓小黑蛋去邀請玄白過來一起，不是要算錢嗎？三個小合作者都得在。
等飯菜都撤下去後，衛不恕轉身跑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懷裡抱著一個木盒子，往桌子上一放，道：「姨姨，這是我們這幾天賺的錢。」
看這盒子的份量不輕啊，游蕊笑問道：「賺了多少？」
「好多錢」，小黑蛋特別開心，撲過來把盒子打開，只見裡面是串得結結實實的五串銅錢。
「怎麼這麼多？」游蕊很驚訝，就那些瓶子能賣這麼多？
衛不恕道：「我們一個玻璃瓶要賣三百文的。」
游蕊：？？？
哪個傻子買你們這樣貴的玻璃瓶？
待在這裡顯得很生疏的玄白此時小聲道：「我們請府里會畫畫的盧老太監給玻璃瓶上畫了畫，還出去讓外城的小孩抓河溝里的小鯽魚。」
游蕊也沒怎麼關注他們具體怎麼做的，聞言不得不說自己先前的擔心是多慮了，人家一開始走的就是創意路子，旁人想模仿也不容易。
宿岩問道：「可刨除成本了？」
三個小孩子對他都有些懼怕，相互看了看，才一個個小聲說：「還沒有給盧老太監工錢，我們跟他說了，等再賺得多些再給他錢。」
「你們還準備做什麼？」游蕊笑道，「剛才不是說有事要跟我商量嗎？」
衛不恕說道：「我們想跟二伯那邊的玻璃廠合作，請他們給我們做魚缸，如果他們嫌我們五貫錢的生意小，還可以把我們畫的魚缸樣式做的更多些，他們廠里往外賣。」
游蕊伸手，道：「給我看看你們的魚缸樣式都有什麼樣的。」
於是這次三個小孩一起噔噔噔跑了出去，從他們住的地方拿來一沓子紙。
等這仨回來的時候，宿岩已經去看摺子了，游蕊還坐在剛才的地方等著他們，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就把手裡的一本藥書放到桌子上，伸手要他們手裡抱的紙。
三人挨邊兒把畫紙遞過來。
「這都是你們畫的？」
游蕊一邊看一邊問。
「右下角有我們的名字姑姑」，小黑蛋眼睛亮晶晶，充滿期待，「姑姑，我們畫的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這魚缸有菱形的，有類似淺口白瓷魚缸的，還有能扭十八個圈的。
游蕊覺得說好看可能有些違心，但也不能打擊小孩子的積極性啊，便笑道：「挺有創意的，我聽說程先生是詩書畫精通的大家，給你們開了繪畫課嗎？」
衛不恕知道他們畫的不好，聞言更加不好意思，「先生教了，不過只是教我們一些畫畫的筆法，還沒有教怎麼畫呢。」
「先生說那些都是娛樂的小道，會一點就成，不用太用心，」玄白補充。
游蕊看著那些畫，心道能畫成這個樣子，沒有小孩子豐富的創造力，說不定還不行呢。不管這種魚缸做出來有沒有市場，以後等他們大了讓他們再看，也是一種樂趣。
「挺好的，」她說著把一一看過的這些畫整理整齊，「明天我去上班的時候先去玻璃廠一趟，請他們做一批出來。」
聽到這話，三個孩子挺高興的，衛不恕還交代，「姨姨，小黑蛋畫的那種扭彎的，讓二伯做得大一些，要不然魚游不開。」
「知道了，」游蕊說道，「時間不早了，回去寫課業吧。玄白，你可以和他們一起住，若是想你師父的話，每隔幾天去長明殿住兩晚便是。」
在王府根本沒有小孩，游蕊看著玄白也挺親近小黑蛋和衛不恕兩個，才會這麼說。
聽到這話，玄白明顯有些雀躍，用力地點了點頭。
打發走三個小孩子，游蕊也沒再看那本藥書，而是開始做自己的事，王府的帳目、孤兒院那邊的工程進展，這些雖然不需要她親力親為，但該知道的都得知道些。
游蕊不知道別人家的主母是怎麼管事兒的，反正她看的都比較細緻，比如孤兒院那邊用什麼磚、大概用多少塊，帳目上都要有，還需要送來一些磚塊的樣品。
已經施工半個月，孤兒院是直接在育嬰堂的地址上改建的，現在已經改得差不多了。
游蕊之前還給他們加了暖氣管道的設置，找的還是給婦幼院建造的那班子工匠，婦幼院的暖氣備受好評，那班工匠現在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匠班，聽說又收了不少徒弟，接的活兒都要排到開春去了。
王府這邊去請人，他們雖然不敢怠慢，但是也的確分不出多少人來，而且暖氣片的製作，他們採取的是銅製的，不僅造價昂貴，還比較費工時。
現在就是因為這個才沒有完成改建。
當初婦幼院一個屋子一片，花了足有五六百兩銀子。
游蕊也不知道現代的暖氣片是用什麼做的，大約是不鏽鋼吧，或者是鐵的，她不是專業人士，提不出什麼意見來。
不過一件東西面世後，只要有人感興趣，總會一點點改進的。
正一頁一頁看得認真，後背驀然一暖，游蕊抬頭，臉和宿岩的臉蹭了下，笑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才，累了想歇會兒，沒想到你這麼認真，連我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輕輕地在她耳邊親了下，宿岩如此說道。
游蕊道：「我才不信，你肯定是故意把腳步聲放輕了，不然我不會聽不見。」
正說著話，外面傳來婢女們的驚呼聲、腳步聲，聽著瞬間就亂了起來。
宿岩的手臂把游蕊緊緊地圈住，向外問道：「什麼事？」
一個小太監跑進來道：「回王爺的話，不知從哪兒竄出來兩條大老虎，跑到殿前，嚇壞了眾人，這才驚擾到王爺王妃。」
游蕊一聽老虎就想到了大白小白，站起身拉著宿岩往外走，出門一看，果然是這父子倆。
侍衛們拿著槍嚴陣以待地對著它們，婢女們嚇得瑟瑟一團。
兩條大老虎卻如入無人之境，在堂前閒庭漫步。
幾個月不見，小白的身量都快趕上它爸了，看見游蕊，身上那種山林之王的氣勢才一下子散掉，向著游蕊低低嗷了一嗓子。
這嗓音雖還有些稚嫩，卻嚇得好幾個侍衛手裡的槍一抖。
到底不是家養的，它們身上的那種野性，是怎麼收斂都忽略不了的。不過可能以前相處的時間不短，游蕊對它們並沒有那麼害怕。
小白慢悠悠走過來時，她都感覺宿岩手臂上的力道收緊了，但她卻沒有一點緊張，在小白停到她面前，仰頭看了她一會兒，又小心地湊過來用鼻子嗅的時候，游蕊把手輕輕搭在它順滑的額頭上，撫摸了下。
小白喉嚨里發出呼嚕聲，大白也蹲坐下來。
「你們怎麼來了？」游蕊笑道，心裡脹脹的滿滿的。
小白用此時已經大大的腦袋在她手心裡蹭了蹭，而後後退一步蹲坐下來。
游蕊對宿岩道：「還是讓暗衛去沿路查一查吧，我擔心它們在路上會嚇到路人。」
至於說它們會不會在路上走餓了逮人吃，游蕊覺得不可能，當初在村里時，大白經常和小白穿過近村的林子去他們家，從沒有襲擊過在林子裡活動的村人。
宿岩其實也很驚訝，沒有想到兩隻動物的記憶力這麼好。
現在已經不是聰明通人性能解釋的，它們顯然是把蕊兒當成親人了。
宿岩吩咐下去，又讓人去廚房取來一些新鮮的鹿肉投餵給兩隻大虎。
侍衛抬著兩桶鹿肉過來的時候，只見三位小少爺也在，圍著那兩隻最少也有二百斤的大老虎嘰里呱啦地說著什麼，顫悠的膽子大了些，過去把桶小心地放到那兒去。
大白瞄了侍衛一眼，起身叼了只鹿腿，找個地方背對著眾人就吃起來，小白也是如此，銜了吃的去背人的地方吃。
這一桶肉有一百多斤，被大白小白父子倆一頓吃了個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