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鬆手心直癢,想抽這女人一耳刮子。
敢情她今天不是單純地來他家炫耀,這是來撅他家的根來了。
何家明這孬種,只怕早在花露水一開始在城裡賣的時候,他就惦記著呢。現在把小姨子牽線給他族叔,終於找到底氣了。
「想要我家的這些方子,你讓你那舉人老爺和何家明親自來談」,游松冷笑,「我不打斷他們的狗爪子,我就不姓游。」
游葵嗤道:「別只會逞兇鬥狠,上次在縣裡打架被抓起來,還沒讓你長記性呢。這樣吧,我給你們一晚上時間準備,明天親自把方子給我們送到縣裡,一切好說,否則別怪我這個做妹妹的不講情分。」
「你,你」,游大伯抬起手要打游葵,但卻被她身旁那小丫頭上前揮胳膊擋住了。
「爹,你客氣點兒,折損了哪兒,女兒可要被人指點的」,游葵笑著道:「您雖然不認我,我卻還得孝順您,要不然村裡的唾沫星子都要淹死我了。」
說完轉身就走。
游大伯氣得雙手顫抖,都沒臉去看二弟的臉色。
「不用管她,她要是真敢讓那何舉人對付你們,我就去縣裡把他們做的好事都宣講宣講,有本事,那個不孝女就讓姓何的打死我。」
游松笑道:「大伯,我家的事您別掛在心上,這樣的閨女,我瞧著您也趁早別要,太會找事兒了。」
游大伯聽到這話,頭都抬不起來。
這時候,不知什麼時候出去的小黑蛋看到了從村外駛來的那輛又高又大的雙駕馬車,喊著姑姑就迎了過去。
趕車的賈元看見這一幕,趕緊把車速加快幾分。
車子停下,蹦噠的小黑蛋就被侍衛叔叔一把提了上去,他鑽到車裡,撲到姑姑腿上就眼淚汪汪道:「姑姑,大爺家的葵姑姑要搶咱家的方子。」
游蕊正想說說他不能一跑起來就不看路,見到大侄子這模樣,便笑著給他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慢慢說,她怎麼搶咱們家的方子?」
小黑蛋便把記得最深刻的幾句話學了學,最後道:「姑姑,你讓姑父把咱家的侍衛叔叔都叫來,把他們都抓起來。」
這話一出口,車裡車外幾人都笑了。
衛不恕心想自己這個小夥伴倒是挺聰明的,知道他姑姑能管住姑父,而他姑父又能命令那些侍衛叔叔。
游蕊笑道:「他們不是還沒搶嗎?等他們搶的時候才能抓。」
「那就晚了」,小黑蛋說道,「她讓我爹和二叔明天就去縣城把方子送給他們。」
宿岩說道:「有我和你姑姑在,他們不敢。」
想到那些特厲害的侍衛叔叔都聽姑父的,小黑蛋心裡有了些底,點點頭。
馬車停在游家門口,游蕊和宿岩先後下來,接著是兩個孩子,好些被這輛超豪華馬車吸引來的目光,最先看到的就是宿岩這個長相極為出色又陌生的人。
聽到馬蹄聲出來的游家人,除了游松,也均是驚訝不已。
游母看到女兒和那年輕人站得極近,打量了兩眼,問道:「溪田把大鬍子剃了?」
「岳母,岳父」,宿岩轉身見禮,隨後又跟游橋夫妻倆和游松打了聲招呼。
哎呦,真是溪田!像是一滴水落在滾油里,村人們都因為這個簡直換一個模樣的溪田而熱鬧起來。
游蕊及時拉著宿岩進了家門,後面游母和游父已經被村人圍起來了,有還伸著脖子往裡看的,也有看那輛馬車的,不過礙於賈元還在車邊站著,沒人敢掀開車簾看。
「溪田這是個玉面郎君啊,嫂子,你家蕊兒的眼光真是這個啊。」
游蕊聽到了這麼一句喊得超大聲的話,她好笑地看向宿岩,「你這張臉的威力真大。」
宿岩笑道:「如此,應該沒人會說我媳婦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我們,是兩朵鮮花。」
游蕊笑著點頭,「那就是並蒂蓮。」
宿岩挑挑眉,看向外面招呼了一聲:「大舅兄,大嫂。」
游大嫂都有些不好意思看這個妹夫,怎麼一個男人也能長得這麼好看?妹妹已經夠好看的了,這兩人站在一起,真是讓人的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個好。也不知道這樣兩人生出來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要是個女兒的話,豈不是天仙了。
到時候來個親上加親,自家的孫子那絕對丑不了啊。雖然不能和妹夫比,但是游大嫂覺得自家男人的長相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真要好好收拾一下,可能不會比妹夫差太多,那自家兒子以後都講究長,日後應也不會丑。
一邊想著,游大嫂一邊熱情地問道:「你們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大嫂給你們做。」
游蕊不知道大嫂已經想到親上加親去了,此刻更是想著怎麼把小黑蛋講究地養大,好讓他以後也長成個玉面郎君。她笑道:「我們在路上才吃過的,還不餓。大嫂,我給你帶了幾樣好料子,都在車上呢,我們不好出去拿,你和大哥把東西拿回來,除了吃的都收起來吧。」
「那好」,游大嫂笑道:「反正是到自己家了,你們想吃什麼自己拿,那瓮里油紙封著的有麻葉、小麻花,那個瓮里是小炸魚,當個零食吃吧。」
說著就拉著游橋出去搬東西去了。
宿岩跟游蕊道:「你那個堂妹故意為難你家,不如讓你爹娘他們都搬到京城去,生意在京城也更好做。」
「縣裡都有你的人,那縣令也早知道我二哥和攝政王府的人有聯繫,游葵他們做不成什麼」,游蕊說道,「若是我娘家一家都到了京城,暴露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或是巴結的或是想對付你的,肯定都會找上去。還不如就這樣先靜悄悄地在村里生活,等我大哥、二哥能賺夠在京城買房的錢,心性也歷練出來了,到時憑他們自己的能力去京城,會少很多麻煩。」
「還不告訴你爹娘我是做什麼的?」宿岩問道。
「也不是,我給你編個我娘他們能接受的身份,同時也能不讓他們覺得靠山太大能上天入地」,游蕊想著說道,「不過你得讓村裡的暗衛再多待一段時間,別讓京城的有些人找過來就行。」
發生了落香找到媳婦娘家作弄事端的那件事,宿岩已經加強了暗衛在這邊的守衛圈,不讓人找到這裡來還是很容易的。
宿岩點了點頭,笑道:「蕊兒,我現在是你最重要的人,對吧。」
游蕊說道:「我這麼安排,只是覺得對雙方都好。」
她是不可能放著這個古代的娘家不管的,但也不想他們因為沒經歷過沒見識過給宿岩帶來麻煩。
要說哪方更重要,她不想稱量。
宿岩也不失落,畢竟這件事情上蕊兒考慮的更多的是他這方面,以他現在的地位,別說一家游家這樣的能給他們迅速地提升地位,三五家也不在話下。
晚上,游蕊和宿岩在這兒簡單地吃了頓晚飯,說是簡單的飯菜,但也有好幾個菜。游蕊說了初三他們再來,才沒讓游父、游母一下子準備更多的大菜。
游大伯家這邊,游葵、何舉人才讓下人套車回縣城,游菜懷裡抱著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孩子,跟何家明一起趁何舉人家的車。
大伯娘送她們出門,念叨著讓菜兒有空了回娘家多住幾天,又笑著同何老爺說葵兒有了身子,讓他多照顧些。
何舉人笑著道:「這是一定的,我還指著葵兒給我添個大胖小子呢。」
寒暄幾句,那馬車才緩緩駛動著走了。
游葵掀開車窗簾子道:「娘,你別忘了去催催那家人,方子明天給我們送過去,大家面上都好看。」
大伯娘連聲答應:「好好好,葵兒你放心。」
那方子買過來,是給女兒開嫁妝鋪子用的,到時候她兩個哥哥幫她打理,一家人都要好過起來了。
看著馬車走出老遠,大伯娘才轉身回家,看到怒瞪著她的兒子,吃了一驚,隨即罵道:「你這個死樣子是做什麼?你妹妹們回去,你不出來送送,還在院子裡做這個怪樣子,我得罪你了?」
游渠紅著眼睛,「那是什么妹妹,一個個只會往家裡引白眼狼。娘,我媳婦去廁所,那老色鬼他偷看,我媳婦找游葵說,她竟然還罵我媳婦不要臉、臆想天開。」
後面幾句話,幾乎都是從嗓子裡滾出來的。
大伯娘費力地聽著,不耐煩道:「你妹妹說的不對嗎?」又朝游渠兩口子住的那屋喊道:「老二家的,不是我說,你那手比我的還粗,別說有你妹妹在跟前,只說今兒跟來的丫頭,也比你強不知哪兒去了。你、」
「這是你一個當娘的該說的話嗎?」游渠不好打斷他娘,游大伯怒吼著從屋裡出來,「你再猖狂,我掐死你。」
游家男人沒有打媳婦的毛病,因此游大伯說得厲害,卻是沒想過動手的。
顯然大伯娘也了解他,絲毫不怵,伸著脖子道:「你掐一下試試,想毀了這一家子,你就掐死我。」
游老太太拄著拐棍出來,面上帶著狠色,「老大家的,你別以為家裡不敢跟你鬧。老大不能動手,我能,我一個老婆子可是什麼都不怕。你要是不想活,你再多說一句。」
大伯娘一向怕這個婆婆,雖然二女兒嫁得好讓她有了底氣,但她還是不敢跟老太太厲害。
家裡鬧一通,以游大伯跟游渠保證再不回讓游葵踏進家門一步結束。
躲在屋裡已經哭得喘不過來氣的二嫂才鬆口氣,大妹夫還只會口花花,且也不敢對妻子的娘家嫂子不客氣,但那個二妹夫真真是個沒有半點禮義廉恥的禽獸東西。
家裡在說何舉人,已經出村的車裡,游葵也在說何舉人:「你真去看我二嫂了?」
何舉人不以為意道:「你們家的茅房什麼樣,你自己不知道?高粱竿子擋的不嚴實,我無意中看到一眼而已。誰還特意看她去的,你二嫂還真是粗蠢婦人,被男人看到了也敢說出去。」
何家明聽得直笑,還問:「叔,咋樣啊,她二嫂身上白不白?」
這話剛落下,游菜就毫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
游葵卻半點不在意二嫂被姐夫作這樣下流的調侃,那個家裡除了娘,都是她的仇人,更何況,二嫂那樣的,自家老爺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她還在意什麼?
果然就聽何舉人擺手說道:「掃興,我真後悔多看了那一眼,又黃又乾癟。」
游葵輕哼了一聲,他趕緊摟住一通小寶貝的安慰,游菜往邊上又坐了坐,她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什麼有些志氣的人家都不讓女兒去做妾了,妾根本不是人。
要是正妻,何舉人有那個臉在她和何家明都在的情況下,如此不莊重地對游葵,明擺著,游葵是他的妾,游葵的娘家人在他眼裡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