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權力的爭奪

  紫宸殿大門敞開,兩邊站著侍衛,殿內樂師奏樂,舞女在鋪著金葉子的地面上旋轉起舞,層層疊疊的綻開的裙擺像是盛開的花朵,不遠處置著一個羅漢床,羅漢床上半躺著一個眼下青黑的年青人,四周圍坐著有七八個衣著清涼的美貌女子。

  樂聲正到高處,又一行人走來,為首的是個面容威嚴的女子,鳳冠鳳服,稍後還有一個女子,同樣的鳳冠鳳服,只是她的服色比較為首的那個女子的更淺淡一些,她的臉上還帶著一張繡著鳳凰的明黃色面紗。

  一陣風吹過,游蕊看到了面紗下隱約入骨的一條疤痕,可以想見這一刀當初劈得有多重。

  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女子好像是游歡意。

  陳太后氣勢威嚴地走進殿內,拽起青年懷裡的那個妖冶女子便扯到地上,轉身抽出身後跟隨進來的侍衛腰間的刀,一下子就砍到拿妖冶女子的臉上。

  霎時間血花迸濺,但那羅漢床上的青年只微微撩了下眼皮,說道:「母后有氣到外面撒,別髒了兒臣玩樂的地方。」

  他周邊的那些個女子,只是捂著嘴往後面縮了縮,看起來似乎是早已習慣這樣的場景。

  陳太后怒道:「你還有心玩,要不是落香在外面費勁心思平衡幾方大軍,這裡早被那些泥腿子攻占了。」

  「還有你表姐」,說著她把游歡意拉到前面,「要是沒有歡兒,我們怎麼能順利地圍殺了姓宿的?你竟然能讓一個卑賤的舞女嘲笑你表姐,你還有沒有良心?」

  青年看向游歡意,作了一個嘔吐噁心的表情,「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過了,姓宿的拿她當個寶,我可不會。我的皇后,必須是個身家清白的女子,母后堅持要立她,我就不樂意。」

  游歡意冷聲道:「姓宿的只是拿我當個玩物,後來進府的小蹄子都能騎到我頭上去,要不然,你以為我會對他動手?論掌控天下的能力,他可比你強。」

  青年的皇帝誇張地笑了一聲,「就那個瘋子?他死前那段時間,都把王府殺成血屠地獄了,你要不是為了自己的小命,敢跟他動手。」

  說著又上下打量她,道:「說不定姓宿的還在地下等著你呢,瞧瞧你這傷,當初頭都快被他劈成兩半了吧,要不是一個江湖神醫把你救回來,輪得著你在這兒說天下!」

  游歡意顯然被激怒的不輕,額角都青筋凸起了。

  站在殿門外的游蕊卻他們話語裡傳達出來的信息,驚得回不過神。

  宿岩死了,還是被游歡意和皇帝母子聯合害死的。

  宿岩搓了搓游蕊冰涼的手,在她耳邊道:「別瞎想,他們肯定是瞎說的,我不是那種會隨意動手殺人的人。」

  游蕊心疼地抱住他,外公說過,他之前那種情況,若是得不到遏止,的確是會瘋的。

  他們看到的這一幕,是書中情節正常發展之後的劇情嗎?

  「我以後不跟你生氣了,你有什麼心事一定要跟我說」,既然他有心病,那就好好治療。

  宿岩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你不怕嗎?」

  「沒見過,就不怕」,游蕊說道。

  那我永遠不會發瘋,讓你看到。宿岩便道:「我的心病早好了,不要擔心。」

  其實他那不算心病,就是很小的時候沒正常吃過飯,抓過幾隻小老鼠生吃,那種生命抽搐著在口中消失的感覺,曾很長一段時間是他的噩夢,後來外公帶他去過廣西等南蠻之地,他見到當地好些人喜生吃小老鼠、小蟲子,便也不覺得小時候吃的那些噁心了。

  只是可能那時他太小,那種明顯感受著生命消失的感覺便成了最鮮明的一種感受,之後他又去戰場,見到了更多的殺戮血腥,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看見那些竟然會有血液都沸騰起來的感覺。

  但他已經不是那個看到小老鼠會害怕,吃到嘴裡還會憐憫的小孩,血腥成了能讓他平靜下來的東西。

  他並沒有殺過無辜的人,只是早先在王府殺的那幾個,罪不至死罷了,外公發現他喜歡血腥的時候,就開始給他治療。

  王府里那些女人,也大多是第一個療程的時候進去的。

  後來發現這個方法不管用,才換了山林野趣療心,娶了蕊兒之後,那些事對他來說竟然已經是恍如隔世的。

  游蕊看著宿岩平靜的面容,很想帶他到現代去,找專門的心理醫生給他看一看,對上她的目光,宿岩低頭在她眉心親了下。

  殿內的談話還在進行,陳太后對游歡意道:「歡兒,你先回宮,你付出了這麼多,我是不會讓皇帝辜負你的。」

  游歡意卻只冷嗤一聲,施禮道:「母后最好跟皇上說說外面的形勢,沒有我大哥護衛皇宮,沒有我二哥提供錢糧,你們恐怕連一般的富家翁都做不成。」

  她剛離開,扶辰帝就暴躁地跳下床一通打砸,嘴裡罵道:「一個婊子生的賤人,當年不是母親讓舅舅認回她,她早被攝政王府的那些女人給斗死了。現在倒是跟朕充起大尾巴狼來了,要不是接管了衛家的家財,她算個屁。」

  「她連個屁都不是」,扶辰帝顯然是越罵越氣,喘著粗氣道:「朕要弄死她,馬上弄死她,賤人,她也想做第二個攝政王,我就讓侍衛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玩死她。」

  游蕊聽得打了個寒顫,這宮裡的人,也都不正常。

  陳太后皺著眉,好像是很不贊同兒子的話,不急不緩道:「一個又毀容又上了年級的女人罷了,也能把你逼成這個樣子?」

  「可是宮廷侍衛都在他們手裡」,扶辰帝臉上的暴躁之色還未褪去,看著他的母親,眼裡也有恨意。

  陳太后見兒子如此不爭氣,怒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那游大,不過一個泥腿子出身,只會些臨時學的粗淺功夫,找個機會召到內殿,埋伏些心腹人手,圍殺他還不容易。」

  扶辰帝瞪著眼睛,繼而嗤笑,「兒臣手裡已經沒了什麼心腹,母后安排吧。」

  陳太后啞然,「母后只是告訴你,他們兄妹很好處理,不會像之前的攝政王一樣成為心腹大患,現在要緊的是,你好好哄著游歡意,把衛家藏起來的寶庫掏出來。」

  扶辰帝突然抱著頭大叫了一聲,瘋狂地喊道:「這個皇帝我不幹了,不幹了行吧。要哄你去哄,別找我。」

  就這樣喊著衝出大殿,經過游蕊和宿岩所在的地方時,帶起一陣風,沖得他倆往後移了移。

  「窩囊廢」,陳太后罵了句,指揮著殿內侍衛,「還不把皇帝帶進來?」

  眼前的影像漸漸虛化,游蕊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宿岩那張幾乎要貼到自己臉上的面容,她心裡歡喜,撅起嘴唇親了親他的嘴唇。

  宿岩眼中的笑意幾乎要化為實質流動起來,他抬手扶住她的腦袋,狠狠親了一會兒,笑道:「剛才我做了個夢,不過看你的態度,我們應該不是做夢。」

  游蕊問道:「是不是看到幾年後的皇帝和太后了?」

  「應該不止是幾年後吧」,宿岩笑道,「或許還是另一個世界的幾年後。唉,被一個女人算計死了,那個世界的我還真是可憐。」

  但是你這句話一點兒都不像同情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呢。

  游蕊想了想,問道:「你說,救了游歡意的江湖神醫,會是誰?」

  那應該也是女主的金手指吧,神醫不僅能救人,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害人,她覺得自家這邊先防範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宿岩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外公。外公曾是江湖上聲名最大的大夫,能稱得上神醫的,只有外公。更何況,外公之前就跟我說過,若有一天我成了控制不住自己殺欲的魔頭,他會除掉我。」

  游蕊一下子抱緊他,外公的想法很理智,但是對於宿岩來說,會不會太無情了一些。怪不得他會認為,救下游歡意的神醫是外公。

  「這也只是你的猜測」,游蕊拍著他的後背,低聲道:「而且有我在,那個猜測永遠不可能發生。」

  宿岩低低笑起來,胸膛中的輕微振動搔的游蕊耳膜發癢,可能是夢中見到的是衝擊太大了,她抱著宿岩從天光未明直到天色大亮。

  饒是窗口帷幔重重,曙色也透了進來。

  宿岩垂眸看著賴在自己懷中的小妻子,雖然想這麼一直抱著,但不得不提醒道:「今天初二,不是應該回你娘家去嗎?」

  「哎呀,忘了這事兒了」,游蕊趕緊坐起來,「現在什麼時辰了,天都亮了,肯定到家都要到下了。」

  看到她這著急的跟火燒尾巴一般的模樣,宿岩唇角的笑意便一直不曾下去,「那我們便在月牙村住一晚,你初三再回娘家去。」

  游蕊點頭,「只能這樣了。」

  下床後把宿岩的衣服挑出來一件看起來比較普通的,扔到床上,催道:「快穿衣服。」

  宿岩摸了摸一夜之後冒出些青茬的下巴,說道:「我不粘大鬍子了?」

  游蕊:「不用,你長這樣我可有面兒了。」

  上一次因為游風那事,宿岩是沒粘著大鬍子回去的,但是自家爹娘都沒看見他這玉面公子的模樣兒。

  現在游蕊都正式回王府了,想必一些有心人會打聽她的娘家,這一系列的事,都需要慢慢地跟家人攤牌的。

  那就從宿岩俊美的玉面郎君真面目開始吧,想到自己被宿岩一套又一套的身份糊弄住的往日,游蕊竟然還挺期待看到爹娘看見宿岩這樣時是什麼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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