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蘇慕雲笑盈盈的道:「我跟大伯父說,三妹妹是萬萬不能留在家裡了,不然只怕對兩位哥哥的聲益有損,要知道兩位哥哥可是還沒有議親。」頓了頓,聲音又壓了壓,睨了楊姨娘道:「好可憐呢,年紀輕輕的便要青燈古佛一生。」話落,嘖嘖的連嘆數聲。
「賤人,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楊姨娘翻騰著,似圖從珠兒手裡掙出,要去撓蘇慕雲。
「我啊,還打算花些銀子買通那庵里的師太,讓她們好好『照顧』一下三妹妹呢。」
「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眼見得楊姨娘形似顛狂,蘇慕雲呵呵一笑,正欲返身退出去。卻驀然聽到門外婆子與人說話的聲音。
「二少爺來了,是二表小姐在裡面。」
蘇慕雲眉目一動,使了個眼色給珠兒。
珠兒點了點頭,手便有意的鬆了松。楊姨娘嘴裡兀自喊打喊殺。
蘇慕雲卻是換了副語氣,細聲勸道:「姨娘,伯父只是氣頭上,等伯父消了氣,我們再勸著,接回三妹妹便是。」
「你少假腥腥,你這個賤人……」
蘇文遠才走到門檻,便見到楊姨娘「嗷」一聲,推開了珠兒,不顧一切的朝蘇慕雲撲了過來,尖尖長長的指甲,眼見便要撓上蘇慕雲的臉。一個大步竄了上去,將蘇慕雲往身後一扯,他擋在了楊姨娘跟前。下一瞬間,臉上便火辣辣的一陣痛。
「二少爺……」楊姨娘看著臉上被抓出幾道血口子的蘇文遠,怔怔的站在那,一臉悲苦的道:「二少爺,你怎麼會來?」看到躲在蘇文遠身後對她挑眉冷笑的蘇慕雲時,急聲道:「二少爺,你別上這狐狸精的當,她……」
「好了。」蘇文遠一聲怒喝,看了楊姨娘,「你鬧夠了沒有?」
楊姨娘怔愣的看著臉色青白的蘇文遠,喃喃的張了嘴,卻是一句話也說出。她能說什麼?在蘇文遠的心裡,她哪裡還有說話的份量?原本因著骨肉之情還有幾分情意,只怕都要隨著蘇夕蓉出身,她這一撓,盡付流水了。想到這,不由得便低了頭,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二哥,你別怪姨娘。」蘇慕雲自蘇文遠身後走了出來,輕聲道:「姨娘只是擔心三妹妹,對我有些誤會。說開了就沒事了。」
「你少裝好人。」楊姨娘怒聲一喝,忿忿的指了蘇慕雲對蘇文遠道:「二少爺,看在你與三小姐親兄妹的份上,幫幫她。不然……」
蘇文遠眉頭一蹙,冷冷道:「父親已經決定了,誰也勸不了。」
「可是……」
「她只要離你遠點,便什麼事都沒有。」
蘇文遠看著這樣的楊姨娘心頭一酸,可是臉上火辣辣的痛,又使得他不得不硬起心腸快刀斬亂麻。
「二妹妹,我扶你出去。」
蘇慕雲點了點頭,由蘇文遠扶了朝外走。
離了柴房,一路上,蘇文遠都默默無言,好幾次對著蘇慕雲卻是欲言又止,眼見到了芭蕉院,才咬了牙道:「二妹妹,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
「我知道的。」蘇慕雲笑了笑道:「二哥你也別難過,姨娘只是急糊塗了。」
蘇文遠臉上便閃過一抹羞愧之色。他原本是想去錢氏那替蘇夕蓉求個情,可才準備出門,便聽下人回說,蘇慕雲卻錢氏跟前求了情,使得老爺同意只是暫將蘇夕蓉送到庵里,過段時間再接回來。他便想著前去感謝一番。
只下人回說,蘇慕雲去了柴房,想著蘇慕雲可能是想將這消息告訴姨娘一聲,寬慰寬慰姨娘,不想才來,便看到那樣兇險的一幕。現在蘇慕雲不但不對他,還反過來勸導他。蘇文遠只覺得心裡像是被貓抓了一把,滲的難受。
「二妹妹,是她們對不住你。」
「說什麼話呢,」蘇慕雲輕輕一笑道:「我們是一家人,牙齒還要咬到舌頭,一些小誤會解開了就好了。二哥,你去看看三妹妹吧,我這沒事。」
蘇文遠緩緩退好,理了理長衫,對著蘇慕雲便是深深一揖,「二妹妹,二哥記著你這份恩。」
蘇慕雲連忙讓了讓,急聲道:「二哥,你這是要折殺妹妹我。」
蘇文遠卻是一揖到底後,直起身,再不廢話,轉身離開。
「小姐,二少爺他……」珠兒猶自懷疑的看著蘇文遠的背影,對她來說,蘇文遠跟蘇夕蓉楊姨娘是一樣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慕雲卻是挑了挑唇道:「他和她們不同。」
二日後,蘇夕蓉被蘇文遠親自送進了大都城外的一個尼姑庵。
三日後,楊姨娘被從柴房抬了出來,只是她既沒哭也沒鬧,只是看著蘇慕雲的眸光堪比淬毒的刀。
珠兒對上楊姨娘那像毒蛇一樣的目光後,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蘇慕雲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從不指望狼不吃肉狗不吃屎,楊姨娘就是那吃肉的狼吃屎的狗。她之所以有這番布置,只不過是想給自己爭取些能安排其它事情的時間,永久除掉蘇夕蓉對她來說,眼下只是等待時間而已。
中秋一過,寒風便一陣緊似一陣。
蘇慕雲應著之前答應了葉司盈,是故,這兩日每日都去英國公俯與葉司盈商量著繡屏之事。這日因著天氣乍然降溫,繡屏的底座兩人沒有統一的意見。蘇慕雲便早些回府,而葉司盈則是開了庫房去尋那合適的底座。
才離了英公府沒多遠,便有一個著青色棉袍的皮像乾淨的小廝迎了上來。
「蘇小姐,我們爺想請您借一步說話。」
蘇慕雲早覺得夥計面善,此刻聽他一開口,心下猛的便生起一陣狂喜。這是服侍明六爺的那個小廝!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作勢不解的看了小廝,「你們爺是……」
「我們爺是寶慶銀樓的明六爺。」
蘇慕雲略作沉吟,淡淡道:「今天天色不早了,這樣吧,明日我再登門拜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