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雲的話一落,屋子裡的三人同時震了震。
不與人共侍一夫?這話的意思是,她要嫁的那個人一生只能以她一人為妻!這怎麼可能?便是高貴如她們,也從來沒想過自己要嫁的人,將來不會有別的女人!
「慕雲……」葉司盈怔怔的看了蘇慕雲,「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蘇慕雲臉上便綻起一抹苦笑,輕聲道:「以前覺得男人三妻四妾,是應該的。可是,後來漸漸明白,若是一個男人真的在乎你,眼裡又怎麼會還能容得下別的女人?」
葉司盈等人默了一默,忖道:蘇慕雲這般想,只怕還是因為周子元吧?才剛傳來她身死的謠言,周子元便依旨娶了張寧馨。若真是個有情意的,莫說一生,便是幾個月總該是能等上一等的!可見,男人的情意大多時候都是靠不住的。
「你恨他嗎?」一直沒出聲的謝蘭亭輕聲道:「你生死一線,苦苦掙扎的時候,他即是佳人在抱,良辰美景。」
「不,」蘇慕雲搖了搖頭,笑道:「我幹嘛要恨他,恨也是一種在意,不值得。」
謝蘭亭眉眼間便有了一種豁然開郎,看了蘇慕雲道:「慕雲,你真好。」
她的話才落下,葉司盈與梁琦亦同時道:「是的,慕雲,你真的很好。」
蘇慕雲羞澀的笑了笑,後心處的涼意淺了淺。
接下來的日子,梁琦、葉司盈、謝蘭亭,總會不定期的邀約蘇慕雲逛街,喝茶,品畫,賞花。
日子這般悠悠閒閒的過,被罰了禁閉的蘇夕蓉在解禁後,並不像以往一樣,會來芭蕉院表現下姐妹情深,相反卻是時常刻意與蘇慕雲儘可能的錯開碰面的機會。
在聽到下人們關於蘇慕雲與幾個官府小姐來往密切的議論時,也只是淡淡的笑笑,並不多說什麼。她似乎真的在這次禁足中學乖了。
然蘇慕雲知道一切只是表像,她們都在用著表面的風輕雲淡掩飾著一番精心算計,只不知道最終誰會被誰算計。
再有幾天便是中秋節,這日楊姨娘早早的來到錢氏屋子裡侍候,幫著秋媽媽著手安排即將要來的中秋節。
管事婆子們領了差事退下後,秋媽媽上了茶,退了下去。
楊姨娘服拿了一邊的美人捶,一邊替錢氏捶了腿,一邊柔聲道:「眼見得冬天要到了,天寒地凍的兩個少爺在外讀書辛苦,婢妾想著,用黑貂皮子給大少爺和二少爺縫兩個暖腕。」
錢氏撩眼看了看眉目溫婉的楊姨娘,上次楊姨娘冒然在蘇尚和面前替蘇夕蓉求情後,她有意冷了楊姨娘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楊姨娘也是小意的侍奉著,心底不由便嘆了口氣。道:「你看著辦吧。」
楊姨娘點了點頭,又道:「明年開春,便要開考了,聽人說棲霞寺菩薩靈驗,太太何不抽個時間,帶著我們去給大少爺二少爺求個簽?」
「我們一直供的是青蓮寺的香火……」
錢氏想了想,眼見便到冬天了,這一入冬,人也跟那些打了霜的茄子一樣,整天蔫蔫的。再說了,最近蘇夕蓉和蘇慕雲之間的情形,她也看到了。她沒少讓蘇夕顏在中間活動,只二人嘴裡都說好好的,可是背過身還是各管各。
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讓她們姐妹倆和好、和好。一念至此,便對楊姨娘道:「棲霞寺也不必了,我們還是去青蓮寺吧。」
「嗯,這樣也好,青蓮寺我們熟,凡事照應的上來。」楊姨娘笑了問道:「太太看,什麼日子去合適呢?」
「就定在後天吧,一大家子人說走就走,人那麼多,總要先使了婆子過去準備。」
楊姨娘便放了手裡的美人捶,笑道:「婢妾這就喊了秋媽媽一同去安排。」
錢氏笑了擺手。
蘇慕雲得了消息,半響沒出聲。
珠兒攥了袖子道:「總感覺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劉媽媽卻是猶疑的道:「她還敢當著太太的面動手?她也不怕被拿賊拿髒,現了個形?」
蘇慕雲笑了笑,拿賊拿髒?只怕拿到了賊卻交不出髒!雖不知道楊姨娘會幹什麼,可是她認為自己有必要好好準備一番。
珠兒和劉媽媽見她一直都不出聲,神色間卻是眉頭緊蹙,兩人都嘆了口氣,想著,這若是老爺還在,何至於此。又想到,哪怕就是小姐分府單過,也比這強啊!別人是防外賊,可她們到好,防的是最難防的家賊。
「珠兒,你去趟安城郡主俯。」半響蘇慕雲對珠兒道。
珠兒連忙走了上前,「什麼時候去?」
蘇慕雲想了想,「明天吧,你跟別人說,就說是去買胭脂水粉。另外,英國公俯你也去趟。」
謝蘭亭那呢?要不要知會一聲?依著蘇慕雲的意思是,不管楊姨娘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她離不開那個幕後的張寧馨。她們會怎樣對付她,她不知道,既然如此,那就多拉些人下水,將水攪得渾,她越好渾水摸魚。
想到謝蘭亭,蘇慕雲便想到那個星眸似幽海的男子,不自覺的眉間便隱了一抹隱隱的笑意,人都齊了,怎麼能缺了他呢?
「把謝小姐也請上。」
珠兒點了頭,對蘇慕雲道:「小姐,拿什麼藉口呢?」
是啊?拿什麼藉口呢?蘇家禮佛,關幾家小姐什麼事,讓她們去湊這熱鬧。
「就說,我要約幾位小姐,在青蓮寺斗詩。」
與此同時,沂王府一處精緻小樓。
軒轅澈一襲紫衫,玄紋雲袖,依窗而坐。窗外小樓下,是一片開到極致荼摩的菊花,深白金黃漫延如海,層層疊疊鋪開,輕風吹過,花瓣迎風輕顫,說不出的美麗。窗畔之人翩若驚鴻的臉上,一對星眸似笑非笑,淡淡看向身後之人。
「都安排好了?」
「回主上,一切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