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這等消息?」軒轅澈狀試驚訝的看向葉蕭,蹙了眉頭道:「這可如何是好?天下方才大定,正是安撫民心休養生息之時,怎的好端端卻起了這樣的流言?」
葉蕭笑了笑,放了手裡的茶盞,湊近軒轅澈,輕聲道:「王爺,南邊異動,卻不知北邊會如何?」
軒轅澈豁然抬頭,目光如刀如電直指葉蕭。
便是身經百戰殺伐無數的葉蕭,在陡然對上軒轅澈這瞬間似殺神般的目光,也由不得身子僵了僵,頭頂生起一股寒凜之氣,良久方散。
葉蕭勾了勾唇角給了軒轅澈一個淡到近似於無的笑。
軒轅澈端了桌上的茶盞,卻是半天不曾喝一口,未幾又將茶盞放回桌上。
便在這時,葉蕭又開口了。
「葉蕭聽聞王爺有歸隱之意?」
軒轅澈順手便將手裡的茶盞放了,看向葉蕭,點頭道:「不錯,本王卻有此意。」
葉蕭點了點頭,「想來聖上卻是手足情深,不意放任王爺在外受顛簸流離之苦!」
軒轅澈再次抬了眼,看向葉蕭。
他們曾經是盟友。
軒轅澈從不敢低看這位世子,葉蕭的殺伐果斷並不是尋常公候世家公子所具有的。
今日上門之意,他也斷不敢小瞧了。
「世子,」軒轅澈笑了笑,一改之前的劍拔弩張,看了葉蕭,輕聲道:「聽聞皇長孫很是喜歡世子,親近於你甚過於我那侄兒,不知是真是假。」
似是早便猜到軒轅澈會有此一問,葉蕭唇角微翹,臉上有了一抹溫和的笑意。
「都道外甥多似舅,想來皇長孫親近葉蕭便是此因吧。」
葉蕭的話等於間接承認了軒轅澈的話。
軒轅澈長眉輕揚,認認真真的打量了葉蕭片刻,在看到葉蕭神色間的溫和時。心思微定,想來葉蕭該是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皇長孫天姿聰穎,想來將來定能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好皇帝。」
葉蕭笑笑,迎了軒轅澈的目光,輕聲道:「葉蕭也這般看。」
兩人相視一笑。
又過得一盞茶的功夫,葉蕭起身告辭。
軒轅澈起身,親自送他出府。
走到儀門處時,葉蕭忽的抬頭,目光落在王府的碧瓦朱甍上,與軒轅澈道:「王妃嫻雅淑靜與舍妹頗為談得來,若是舍妹知曉,王爺意欲與王妃逍遙自在,怕是少不得要感傷一番。」
軒轅澈含笑點了點頭,回道:「王妃出身寒門向來不喜這朱門深戶,若當真能江湖自在卻也是了了她一番心愿。」略頓了頓,接了道:「當然,如太子妃這般的閨中好友自當維繫,必竟人生得一知己難矣。」
葉蕭頓了一頓,稍傾點了點頭,抱拳道:「王爺留步。」
軒轅澈便淡笑著立於原地,目送著葉蕭離開。
夕陽西下,葉蕭挺拔幹勁的身影被落日的余暈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行走在寬闊的院落里,周遭那些曬了一日陽光的花草將他一身黑衫的身影襯得蕭瑟而寥寥。
「這人莫不是有什麼暗疾吧!」軒轅澈看著愈來愈小最後成為一個黑點的身影,喃喃的道:「怎的還不再娶個女人。」
「許是沒遇上喜歡的吧。」
軒轅澈回頭,撩了眼不知何時走到身側的魚腸一眼。
「你知道世子爺喜歡什麼樣的?」
魚腸那句,「像我們王妃一樣的」眼見便要崩出口,但好在急時的看到了軒轅澈眉宇間幾欲壓制不住的戾氣時,生生的被他吞了回去。
軒轅澈冷冷一哼,轉身大步朝里走,邊走邊問道。
「可是有事?」
魚腸這才想起自己要回稟的事,幾步跟了上前,「己蛇先生遞了消息來,晉王果真動手了。」
軒轅澈的步子一頓。
因著蘇慕雲生產之時其間的兇險。
柔福郡主的洗三禮被軒轅澈刻意簡化,當日由著穩婆在蘇慕雲的生產時的產房外,擺了香案,供上碧霞元君、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又在香爐里盛了小米,當香灰插香用。
蠟扦上插一對「小雙包」即羊油小蠟燭,下邊壓著黃錢、元寶、千張等全份敬神錢糧。又在蘇慕雲屋子裡沿窗的大炕頭上供了「炕公、炕母」的神像,擺放整齊五碗桂花缸爐及油糕作為供品。
因沂王府沒有老人,便由錢氏上香叩首,穩婆亦隨之三拜。
然後,蘇慕雲使了劉媽將盛有以槐條、艾葉熬成湯的銅盆以及一切禮儀用品均擺在炕上。這時,穩婆把嬰兒一抱,「洗三」便算是正式開始了。
宮裡派來代表皇后娘娘的梅姑首先往盆里添了一勺清水,又扔了一小錠金元寶進去。
穩婆便在一側高聲說了聲,「長流水,小郡主聰明又靈俐。」
緊隨其後的便是太子妃葉司盈,葉司盈往盆里添了勺水,扔了一枚上等和田玉制的墜子,瑩白的玉落在清清的水底,溫潤的如同夏日的星星,讓人好不歡喜。
穩婆隨即大聲說道:「玉如意,小郡主大了事事如意。」
接下來的女眷關係親近點的便扔了銀錠子,金首飾,關係疏一點的便扔了棗兒,桂圓這些象徵吉祥的物什。
在穩婆一連串的吉祥話中,添盆算是結束了。
待得奶娘將阿若抱了出來,穩婆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攪,嘴裡說道:「一攪兩攪連三攪,姐姐領著弟弟跑。七十兒、八十兒、歪毛兒、淘氣兒,唏哩呼嚕都來啦!」話落,自奶娘手裡抱了阿若,將個粉粉嫩嫩的阿若剝得乾乾淨淨的往盆里一放。
「哇」的一聲,起先還睜著大眼睛懵然四顧的阿若,這會子便似晴天霹靂一般,號啕大哭。穩婆連連笑了道:「小郡主將來定是個端雅淑靜的,敲這哭聲多有韻致。」
屋子裡的人齊齊跟了附合道:「是啊,是啊,真可人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