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便三言兩語的將當日的情形說了遍,忽略了軒轅澈是因為突然間提出帶他提前返回京都的。
蘇慕雲聽完,長長的嘆了口氣,轉而看向榻上的軒轅澈,「王爺這一種幾宿沒睡了?」
「王爺一路沒停歇過,都是在馬背上過的白天黑夜。」
蘇慕雲一愕,抬頭凝了魚腸,「路上從不曾打過尖?」
魚腸點了點頭。
蘇慕雲猛的起身,許是一時間急了點,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狠狠的踢了兩腳,蘇慕雲一把扶了邊上炕幾,深深的吸了口氣。
「王妃……」雙福連忙上前。
蘇慕雲擺手,示意雙福不用上前,她待肚子裡的孩子安靜了些後,這才慢慢的走到軒轅澈身前,「你們都下去吧。」
魚腸與雙福對視一眼,隨後,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這邊廂,蘇慕雲上前,顫了手褪下軒轅澈身上的衣裳,乍然對上軒轅澈已經磨得血肉模糊的大腿,由不得便喉嚨一痛,眼裡生起了層層溫霧。轉眼間那濕霧便成了大滴大滴的淚,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慕雲……慕雲……」
蘇慕雲胡亂的擦了把臉,連忙抬頭。
眼見軒轅澈緊閉著雙眼,痛苦的呢喃著,雙手不停的向空中四處揮舞像是要抓著什麼才罷休。
「王爺,我在,我在這裡。」蘇慕雲連忙一把握住軒轅澈的手,將他的手引向自己的臉,「王爺,我在這,我在這裡。」
「慕雲,別怕,我來了,我來了。」
昏迷中的軒轅澈還在喃喃細語著,蘇慕雲眼裡的淚就那樣像雨天的雨一般,稀哩嘩啦的下了下來。
她緊緊的攥住軒轅澈的手,一聲一聲的回應著軒轅澈的呼喚,「王爺,我在,我在這。」
「王妃。」
屋外響起紅綃的聲音。
蘇慕雲擦了把臉上的淚水,站起身,對外道:「進來吧。」
蘇慕雲略略點了點頭,「有勞先生。」
「不敢。」
紅綃領了那自稱張問的男子進了裡間。
蘇慕雲坐在一側,不多時紅綃退了出來。
「張大夫是神風營里的大夫。」
蘇慕雲點了點頭,「你去告訴雙福,讓她做些吃的送過來。」頓了頓又道:「宮裡的那兩個嬤嬤讓人看緊了,對外就說我這兩日身子不好,需要靜養,不想讓人打擾。」
「是,王妃。」
紅綃退下未多久,張問從內室退了出來。
蘇慕雲連忙起身迎了上前。
「怎樣?」
「回王妃的話,」張問恭身行禮道:「無大礙,風寒侵體又加之心有所憂,吃兩劑藥,散了熱度就好了。」
蘇慕雲輕緩一口氣,喊了櫻桃上前,讓她跟了張問去抓藥。
張問頓了一頓,輕聲道:「我另開配些塗抹的藥膏,王妃讓人給王爺敷上。」
蘇慕雲自是應下不提。
蘇慕雲由衷的生起一抹欣慰,手底下的人雖然不多,可是關健的時候卻根本不需要她操什麼心。紅綃的果斷,雙福的慧黠,雙全的沉穩,這些日子,若不是有她們,她如何能輕鬆的化險為安!
「你去叫了魚腸來。」
「是。」
待得蘇慕雲餵完了小半碗米粥,魚腸早已以外等候了小半會兒,見了蘇慕雲走出來,幾步迎上前。
「王妃。」
蘇慕雲將手裡剩下的空碗遞給了雙福,吩咐道:「去備些熱水來,等會好給王爺擦洗下身子。」
雙福屈膝一禮,退了下去。
蘇慕雲將魚腸帶到一側,「我剛才一時匆忙,忘了問你,大軍估計什麼時候會趕到京都?」
「估計十到十五天的樣子。」
蘇慕雲眉頭蹙了蹙,「王爺不在軍中……」
「王妃放心,」魚腸抱拳道:「王爺已做好安排,軍中有人易了王爺的容,等常人等看不出來。」
蘇慕雲點了點頭,卻也知道不論如何,軒轅澈一定要在大軍進京都前返回軍營。不然,若是傳了出去,又是一個不小的罪名。
「王妃,藥煎好了。」
櫻桃捧了裝著黑褐色藥汁的碗走了進來。
蘇慕雲點了點頭,帶了雙福由魚腸幫著,又餵了軒轅澈用藥。遵照大夫的囑咐,令得軒轅澈出了狠狠的一身汗後,又令人抬來熱水,由著魚腸替軒轅澈仔細擦洗了遍身子,抹上那治皮肉潰爛的藥。
蘇慕雲便遣退了他二人,在屋子裡靠窗的美人榻上躺了下來。
屋子裡有著淡淡的藥香,卻也有著她熟悉的男人的氣息,她那顆不安了整整數月的心便在這樣的氛圍中,漸漸的安寧下來。
凝翠樓東邊的窗門下是從京都外河引進活水挖成的人工湖,此刻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微風輕送,淡淡的清香迎風四散,耳邊是湖水有節奏的拍打岸沿的聲音。
蘇慕雲聽著這聲音,目光落在榻上換了一身月白里衫的軒轅澈臉上,唇角微敲,緩緩的閉上眼。
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蘇慕雲是在感覺到臉上像小蟲爬過一樣的酥癢時,睜開眼的。
才睜開眼,便撞上一對深遂明亮的恍若寒夜之中的啟明星一樣的眸子裡,「王爺。」
軒轅澈探手撫上蘇慕雲因為懷孕而圓潤了不少的臉寵,輕聲道:「把你吵醒了?」
蘇慕雲搖頭,「沒有,是我做了個夢,然後就醒了。」
「哦,夢到什麼了?」
蘇慕雲探手撫上軒轅澈的眉,停在他尚帶著餘熱的臉頰一側,輕聲道:「夢到王爺了,王爺帶著我和我們的孩子,在一個開滿紫色小花的山坡上放風箏……」
軒轅澈微微撇了頭,將臉靠在蘇慕雲的手上,他的手則是撫上了蘇慕雲那隆得像座小山一樣的腹部,柔聲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呢?」